杏儿在后面喊：“你去做什么去？你别偷懒啊，回来生火！”
“讨媳妇儿去！”恩青走到院子里，刚好遇见暗霖。
暗霖皱眉，问：“什么讨媳妇儿？”
“跟郡主讨杏儿！对了，灶房缺人，你去帮忙生个火。”恩青拍了拍暗霖的肩，脚步也不停，去找顾凝雪。
“杏儿？”暗霖念了一遍。剑眉微松，冷意稍霁。
自此，暗霖也没有再主动找恩青切磋。不过倒是恩青记挂上了，频频找上暗霖。
吃晚膳时，大家都聚在一起，亦不分主仆。顾凝雪想了想，放下筷子，说：“有个事儿，我想说一说。”
大家都停下来瞧她。
“不管是恩青跟我讨杏儿也好，还是暗霖跟我讨绿钗也好，我的答复都是一样的。你们不必问我，她们自己欢喜应了你们，你们一同来我这里讨礼最好不过。”顾凝雪蕴着温柔笑意的目光依次扫过杏儿、绿钗、红簪和胭脂，“当然了，若你们有任何委屈都可来我这里说道，我给你们撑腰。”
纪靖凌嗤笑了一声，撩起眼皮瞧顾凝雪，问：“我若有委屈，你可给撑腰？”
顾凝雪怔了怔，忙问：“怎么了？”
纪靖凌摔了筷子，钟灵神韵凝汇的完美俊颜却是一副神情恹恹的德行。他说：“这个村子里的鱼都太难吃了。”
暗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纪靖凌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说：“不过是一场雪，恩青和暗霖都快有媳妇儿了，你呢？废物。”
暗月一愣，顿时尴尬起来。
恩青忽生玩心，玩笑道：“那边还有红簪和胭脂，你有没有相中的？不行还有小荷，还有不在这儿的别的丫鬟啊。”
“别、别乱说！”暗月一紧张说话就结巴起来，脸上也憋得通红。
顾凝雪莞尔：“暗月心中怕是早有主意了，恩青你就别逗他了。”
纪靖凌嗤笑：“杀人也杀得最有主意的。”
村子里每隔两三个月会派人去外面采买， 上回采买时办置了不少货物，其中包括一些给村子里的孩子带的爆竹烟花。村子里献好似地将各样好东西送去给纪靖凌，其中也包括些烟花爆竹。
宝丫头很喜欢这个， 吃了晚饭后， 就在院子里燃放着烟花爆竹。
屋子里，顾凝雪一边整理着被褥， 一边说：“杏儿、红簪和胭脂不能走动，暂且留在村子里养着也好，大不了让恩青留下来照看着。我们却是不能再留了。”
顾凝雪整理被褥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她想起这次出事时， 自己曾感慨事先未曾与纪靖凌商量好，两个人沟通不够。她放下手中的被褥， 直起身看向纪靖凌，说：“靖凌， 我有事情跟你说。”
纪靖凌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他微偏了头， 揉了一下。
“你说啊。”
顾凝雪挨着纪靖凌坐下， 絮絮将沙巴图的事情说与纪靖凌听。
“……如今张绍棠押着沙巴图正往西番去。西番的兵马、你在军中的声望，我们还有陛下残害手足的罪证……”顾凝雪握住纪靖凌的手，“我们造反吧。”
纪靖凌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顾凝雪急急解释：“如今黎国内忧外患，朝纲本就不稳。我思来想去， 此行并不难，把握还是有的。躲躲藏藏，防着这个来害防着那个来害实在烦得很。不如将前路掰回正途，扶宝儿登位。”
“好啊。”纪靖凌口气随意。
他这般轻松答应下来，反倒是让顾凝雪有些懵了。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歪着头凑近纪靖凌的脸，问：“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什么呀？不是问你明天吃烤鱼还是煎鱼。”
纪靖凌漫不经心地笑笑。他低头，额头撞在顾凝雪的额头，顾凝雪“唔”了一声，向后退去，用手心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嗔视了纪靖凌一眼。
“听见了。”纪靖凌笑。
“那你也同意了是不是？”顾凝雪凑近纪靖凌，亮着眼眸。
纪靖凌没说话，他侧过脸，将侧脸送到顾凝雪面前。顾凝雪愣了一下，微微仰起脸来，淡粉的樱唇蹭了蹭他的脸颊。
纪靖凌笑了。
他捏住顾凝雪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过她柔软的唇。皲裂的地方已经愈合，又变得柔软。
想尝，纪靖凌便低下头尝了尝。
顾凝雪急忙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说正事儿呢！”
“你说啊，我在听。”纪靖凌懒散垂下眼，手掌握在顾凝雪的腰侧，辗转捏着她的细腰。
“所以我们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得回去了。”
纪靖凌“嗯”了一声，随口说：“明早就走。”
顾凝雪又懵了。她偏着头，仔细去瞧纪靖凌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莫不是纪靖凌也早就想造反了吧？
这个念头在心头滑过，顾凝雪瞬间皱了眉，不太高兴起来。她说：“纪靖凌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纪靖凌抬眼，看了一眼她微微鼓起来的雪腮，道：“把宝丫头叫过来。”
顿了顿，他又说：“算了，我去喊吧，你去请夫人。”
顾凝雪眸光微闪，转瞬间猜到了纪靖凌的想法。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现在就说？”
纪靖凌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院子里，宝丫头已经把村民送过来的烟花爆竹放光了。张嬷嬷陪着她肩并肩坐在长凳上，宝丫头仰着头望着满天的星辰，开心的同张嬷嬷说着话。
“爹爹！”宝丫头扭过头望向纪靖凌，开心地弯起眼睛。
“我不是你爹。”纪靖凌面无表情地说。
宝丫头怔住了，脸上的笑还僵在脸上。
“你给我进来。”纪靖凌转身，随口又说，“以后这便宜爹，我可不当了。”
宝丫头瞪着眼睛看了看张嬷嬷，随后从长凳上跳了下来，跟在纪靖凌的身后。
顾凝雪已经将赵月儿请了来。赵月儿从顾凝雪口中得知他们的打算，心里慌乱，紧张起来。她频频望向门口的方向，心里担忧宝丫头闹脾气不接受。她不接受也就罢了，听不听她一声“阿娘”也没有关系的。可赵月儿怕她难过。
宝丫头迈进屋子，目光扫过赵月儿的时候，几不可见地皱起眉。
顾凝雪和赵月儿心思流转，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可纪靖凌并没有给她们两个耐心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