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华闻言,微微的一侧头,望着那正浴血奋战,犹如妖魔一般的女子,他冰冷一笑,“不必理她。”
从容忍这个女人留在他身边那一刻起,不就是打算让她做他最快的一把刀嘛,将黎国杀个片甲不留。
最好两败俱伤,最好。
他恶毒的想着。
仿佛感觉到了钰华的目光,百里天机百忙之中竟还朝他傻傻一笑,白衣染血,周遭尸骸遍地,不停的有陌生的血花飞溅在她的身上。
旁人视她为可怕的邪魔,但她却笑的如天使一样好看。
“钰华。”
她雀跃的喊了一句,“我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最好。
钰华心中冷冷的想着,转身已经离开,森冷的冰刃,剑拔弩张的护卫,周遭影影错错,将太子清傲孤冷的身影,逐渐印的模糊。
他没有回头。
百里天机依旧还在为他浴血奋战。
“杀了这个妖女……”
“杀……”
周围喊杀声震天。
建元帝死死的捂住自己不断溢血的伤口,眸光阴历到了极点,“皇后那贱妇呢,将她绑来,看看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太子此番行动,太过迅速,肯定是顾及不到宫里。
但是,却有一名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回禀道:“陛下,凤仪殿……此刻早已人去楼空。”
“杀……”
“啊,有乱军冲入黎都城,黎国要亡了,快逃啊,快逃啊……”
“何人妖言惑众,杀。”
黎都的大街上,一名士兵手起刀落,将一个到处散播谣言的百姓,砍杀在地,但这却并没有平息混乱。
反而令本就心惊胆战的百姓,越发的恐慌。
“杀人啦!杀人啦!”
城南方向火光冲天,城内不断有衣衫褴褛的暴民,冲到大街上,见人杀人,见东西抢东西,一些成年男子,不得不站起来反抗。
老弱妇孺却只能被践踏哀嚎。
一名浑身裹着斗篷兜帽的妇人,在她夫君的搀扶下,正一步步顺着人流,朝着城门的方向走,一边走,她一边从自己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巧的拨浪鼓,一下一下的摇了起来。
尽管拨浪鼓的声音,几乎转瞬就被汹涌的人潮彻底吞灭,但妇人依旧一下一下的摇着。
身旁,她的夫君,始终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但远在皇宫的建元帝,却因为这无声的拨浪鼓,彻底陷入了绝境,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只感觉那个位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他抓他一样。
疼的痛不欲生。
邪术,那个邪术发作了。
他无助的想要握住挂在心口的佛舍利,但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啪啦啪啦……”
一下一下的拨浪鼓,仿佛穿透了建元帝的耳膜,到底是谁?
“啊!”
“钰华,母亲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妇人幽幽一叹,将手中摇着的拨浪鼓,随手扔在了地上,扎眼的功夫,就被纷乱的百姓,践踏成了碎片。
“啊……”
皇宫内,建元帝一声惨叫,双眸涣散,便彻底的绝了气息。
“父皇,父皇……”
“陛下!”
“杀了那妖女,为皇上报仇!”
此刻的黎国丽都城内,完全陷入了一片有计划有预谋的混乱,虽然没有引起兵变,却依旧还是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建元帝在这一日驾崩了。
在这样的世代,皇帝驾崩与百姓而言,绝对是风云惨变的大事,一时间,各种流言纷纷而起,煽风点火也好,奸人蓄意也罢。
但从今日起,黎国彻底结束了它长达百年的太平盛世。
后世将这一日,称之为太子之乱,也称,乱世的开端。
而彼时,比起太子钰华轰轰烈烈的离开,顾凝雪与纪靖凌的离开,就显得低调了许多。
就在前一天的晚上,当纪靖凌决定第二天要带宝儿抢回属于她的皇位之后。
半夜,赵月儿在小荷的搀扶下,来到了纪靖凌和顾凝雪的屋内。
“我可以随你们回去,将当年的时候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但要让宝儿夺回黎国,还是不妥的,她还那么小,即便有我们这些大人的辅佐,那她以后的日子,就没有快乐可言了,崇昭已经不在了,我又落得现在这副样子,余生,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奢望,只希望崇昭不要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宝儿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顾凝雪和纪靖凌听了赵月儿的话,决定还是尊重她的意见。
于是第二天一早,纪靖凌前去找钰成的时候,顾凝雪便回了一趟顾府,遣散了顾府的奴仆。
将军府的人,早在他们往山里逃命时,顾凝雪就已经让府上的人往四面离开。
在太子到达大殿之后,黎都发生暴乱之前,纪靖凌便带着顾凝雪与赵月儿乘着马车,离开了黎都。
皇城内。
因为建元帝的骤然驾崩,早已乱了阵脚。
建元帝的尸身还未安装好,临泗王便站了出来,环视四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理应再立新君。”
钰成再压不住眼中的狂喜之色。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身为皇子,怎会没有一颗继承大统的心?何况他母妃的地位那么尊崇,可建元帝却一直不怎么待见他。钰成纵使心里再痒痒,也不敢生异心。
这次,建元帝的暗中操作,让他那颗按捺的心跳动起来。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皇位,终于要落到他的手上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狂喜再也压不住,也无需再压。他一言不发,抬头挺胸地立在一旁,等着他安排好的大臣们带头提议,将他推上皇位……
“……可惜前太子英年早逝,实在大黎之憾。”右相长篇大论,发表对崇昭的怀念。
钰成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感怀崇昭可以理解,可为何要感慨这么久?他看了右相一眼,可惜右相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色。钰成皱眉,轻咳了一声,给广贤王使了个眼色。
广贤王几不可见地颔首,他向前走了一步,顺着右丞的话说下去:“右相所言极是,若前太子在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