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顾柏豪对自己的放纵振振有词：“结了婚，为了你和朗朗，我已经很少出去玩了。一个月两三次，不过分吧？”
对，一个月出去玩两三次并不过分。可每次回来，顾柏豪不管程悦愿意不愿意，想要就会强迫她受着。
他还理直气壮地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顾柏豪的这套对女人的理论，大概是玩过数不清的小嫩模得出来的谬论吧？程悦说不想要，是真的不想要。
还有那些浓烈的香水味，那些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顾柏豪真能把持得住不偷腥？
愣了很久，程悦回头扫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没穿衣服，趴在床上睡得像头死猪似的。
没结婚前，程悦怎么没发现顾柏豪是这种男人？她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抓起枕头往男人身上砸过去。
“嗯嗯”两声以后，顾柏豪翻了个身继续睡。
到浴室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程悦发现手臂上都是抓痕。脖子和胸口，被顾柏豪咬得一片红肿。
在这事儿上，顾柏豪强势且占有欲强。恋爱的时候，她还觉得是情趣。
慢慢地，她麻木了厌倦了，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偏偏这个男人不知厌倦似的，一次又一次，把她折腾得够呛。
关了水龙头，程悦换了新的睡衣走出浴室。床上的男人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扭头往门外走去。
地下室，酒窖。
这里足足有两百平的大小，架子上摆满了不同牌子和年份的酒。程悦走到角落里，翻出一支红酒自斟自饮起来。
突然，她的右脚踩到什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看，发现是一枚小小的胸针。
是汽车的形状，银色，背后刻着顾柏豪的名字。
程悦在原地坐下来，举杯一饮而尽。这枚胸针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一年多之前弄丢了，想不到落在这里。
大概一年多前，两人在酒窖喝酒的时候缠绵了一番。胸针是什么时候丢的，程悦已经记不起了。
因为这件事，两人还大吵了一顿。
昏暗的灯光下，程悦盯着掌心里的胸针发呆。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和顾柏豪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她从没想过爱上这个男人；更没想到，爱上他就像爱上了魔鬼。
***
程悦对童年的唯一印象，就是累。然后，是穷。
她家真的很穷，一间不到五十平的瓦房住着一家四口。从北城过去要先坐高铁，然后坐大巴。翻过几个山头，还得坐牛车才能进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程悦小小年纪已经什么活儿都会干。
下田种地、做饭、洗衣服，活得像个小大人似的。不像哥哥程伟，程悦的学习成绩不好，中等偏上，长得也不漂亮。
一直以来，她属于那种不起眼，安安静静甚至可以让大人们遗忘的人。
也许因为自卑，程悦直到成年以后到了北城定居，仍旧没有安全感。
程悦有一对淳朴的父母，为了生计在她小学的时候进城打工去了。听说在有钱人的家里当有工人，每个月能给家里寄钱和衣服。
慢慢地，家里的生活好了起来。
小学五年级，程悦生平第一次穿上皮鞋，花裙子。站在镜子前，她感觉自己就像公主一般，睡觉也不愿意脱下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程悦渴望城里的生活。她希望考上北城的大学，摆脱那时候的生活。
想不到梦想在初二的那年实现了，付出的代价却很大。还记得那天下午，程伟从学校跑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双眼红肿。
那一次，也是程悦唯一一次看到程伟哭。
“小悦，爸爸妈妈出事了。”
那一年，程悦十三岁，程伟十七岁。他们的父母在中秋回乡探亲的途中遭遇泥石流，当场被活埋。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料理完父母的后事，林家的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林爷爷心疼失去父母的程家兄妹，特意让人把他们接到北城，供书教学。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悦至今还记得当日走进林家大宅时，小心翼翼又自卑的样子。她的皮鞋沾满了泥土，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
那天，林子浩刚好从国外回来。他就像温柔的邻家哥哥，朝兄妹俩伸出右手：“欢迎来我们家，我叫林子浩，比你们大。以后，可以叫我浩哥。”
这一声“浩哥”，一喊就是十多年。
程伟与程悦不同，尊卑分明，而且脾气倔。还没工作的时候毕恭毕敬喊林子浩一声“少爷”，工作以后直接喊“林先生”。
只有程悦，跟在林子浩的身后“浩哥”“浩哥”地喊。
林子浩很疼程悦，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每次考试不好，被程伟教训的时候，都会出来帮腔。
她闯祸了，林子浩会帮忙瞒着程伟。
每年寒暑假，是程悦最高兴的日子，因为林子浩会从英国回来小住。她是他的小跟班，还会偷偷跟着他半夜翻墙到上林苑飙车。
当程悦决定辍学与朋友开酒吧的时候，钱也是问林子浩借的。
在程悦的眼中，林子浩是完美的化身。很奇怪，她却从没对他有任何的想法，一直把他当作哥哥般看待。
对比林子浩，程悦与程伟这对亲兄妹的感情要差很多。他强迫她读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因为辍学的事情而闹掰了，两人整整一年没搭理对方。
虽然父母走了以后，程悦被林家照顾得很好。但她的内心深处很寂寞，渴望爱，渴望家庭，渴望被宠爱……
决定辍学，也是为了与成为作对。程悦也说不清那时候的心理，大概隐忍太久一次性爆发了。
从小到大，程悦不喜欢程伟安排自己的生活。她讨厌约束的感觉，追求自由……
还记得遇见顾柏豪的那个晚上，是在程悦与朋友合伙开的酒吧里。那时候她留着短发，耳钉上好几个洞，是别人眼中的“坏女孩”。
她花了一年时间学弹吉他，喜欢自弹自唱Beyond的歌。
只有在酒精和音乐中，程悦才能找回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