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被送到医院的病人是汤盈盈。
急诊室里,气氛僵持着。汤盈盈穿着黑白套装,坐在检查床上一言不发。她的白衬衣已被染红,袖子和胸口满是鲜血。
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黑发和血浆黏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别闹了,先把伤口处理好。”赵伟俊拿着钳子和棉花球,耐着性子劝说。他见过形形式式的病人,就没见过像汤盈盈这么偏执的。
伤口那么深,她却赌气不让任何人处理。
汤盈盈冷哼一声,讥讽说:“一点小伤,用得着赵医生亲自处理吗?”
“伤口有点深,不及时处理会留下伤疤。”赵伟俊捏着钳子上前,却被汤盈盈一手推开了。
钳子应声落地,划破急诊室的宁静。
她的语气冷漠,故意别开了脸。“反正没人在乎,有伤疤也没关系。”
这种语气,跟撒娇的小女生并没有区别。沈思雨拧着饭盒站在急诊室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赵医生,你的女朋友来了。”身后的小护士小声提醒说。
急诊室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沈思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解释说:“我给赵医生送饭。”
“先放桌面上。”赵伟俊仍旧黑着脸,视线没有从汤盈盈的身上挪开。他的好脾气快被磨灭光了,压低声音说:“如果你不配合处理伤口,我让同事把你送到其它医院处理伤口。”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汤盈盈。
“你敢?”她咬牙彻底地骂道。
“急诊室不是耍小性子的地方。”赵伟俊把钳子和棉花球丢回器皿里,冷声吩咐说:“May,通知救护车过来,把这位伤者送去中心医院。”
小护士如释重负:“好,我马上安排!”
“不用了,让赵医生帮我处理伤口吧。”汤盈盈抬眸盯着赵伟俊,眼底写满怒意:“不用打麻药。”
赵伟俊淡淡地瞥了汤盈盈一眼,重新拿起钳子和棉花球开始处理伤口。几片玻璃碎片陷入肌肤,他小心挑了出来,接着消毒、缝针、包扎,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汤盈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沈思雨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这个女汉子。伤口那么深,不打麻醉的情况下缝合,一定痛得受不了。
贴胶布的时候,赵伟俊淡淡地问道:“你是怎么弄伤的?”
“跟你无关。”汤盈盈一句怼了过去。
赵伟俊抽了抽唇角,终究没有说些什么。他快速收拾好现场,提醒说:“再观察半小时,可以取药回去。明天回来换药,主要不要碰水。”
“我也是医生,知道该怎么做。”汤盈盈的态度仍旧冷漠。
暗自松了一口,赵伟俊回头看着沈思雨,提醒说:“先到休息室里去吧。”
离开的时候,沈思雨偷偷看了汤盈盈一眼,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那种眼神,如两道X光落在沈思雨的身上。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挺可怕的!
走到休息室,沈思雨小声问道:“汤教授没事了吧?”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能有什么事?”赵伟俊黑着脸,默默打开饭盒吃起来。想不到几年没见,这个女人的性子越来越闹心了。
沈思雨没有说话,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她突然想起在肯尼亚的那段日子,两人并肩作战的情景。
“伟俊,你想过回肯尼亚吗?”沈思雨冷不防问了一句。
“暂时没计划。”赵伟俊蹙起眉头,盯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我只希望好好为将来打拼,给你一些稳定的生活。”
“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小护士神色匆匆走了进来:“赵医生不好了,汤小姐说头晕,麻烦过去看看吧。”
赵伟俊二话不说丢下饭盒,往急诊室的方向冲过去。
汤盈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缝合以后,她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
“感觉怎样?”赵伟俊焦急地问道。
“头晕……”汤盈盈撑住额头,豆大的汗水从鬓发滑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开玩笑。
“马上送去拍片!”赵伟俊冷声吩咐说。
汤盈盈双眼微红,抓住赵伟俊的手小声央求说:“陪着我,好吗?”
赵伟俊黑着脸,叮嘱说:“你先躺着,别乱动。”
一些列检查过后,汤盈盈被推出监察室。她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沈思雨知道情况后,迅速赶到病房。
恰好这个时候,赵伟俊接到值班电话需要赶回急诊室。他不放心汤盈盈独自一人待着,打算打电话通知汤母。
“别告诉我妈进医院了,她会担心。”汤盈盈的语气软了下来,小声抱怨说。
看着男人为难的样子,沈思雨主动提议说:“你先回去工作,我帮你照顾汤教授。”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两人,沈思雨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汤盈盈:“饿了吗?我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汤盈盈拒绝说:“这里不是学校,我们不是教授和学生的关系,而是情敌。”
怪不得赵伟俊说汤盈盈的性格有点闹,如今看来挺像小孩子的。
“伟俊让我好好照顾你。”沈思雨苦笑说。
嫌弃地接过杯子,汤盈盈的语气不太好:“你也看到了,他很紧张我。”
“虽然我们是情敌,但你受伤了,我也很担心你。”沈思雨浅笑说。
面对这种闹腾又直接的女人,沈思雨恨不起来。爱一个人没错,想要的东西努力争取也是人之常情。
曾经的沈思雨,也像汤盈盈一样偏执而倔强。
一杯水喝完,汤盈盈又吵着要喝第二杯。她就像跟沈思雨扛上了,不断使唤她。
不是喝水,就是上洗手间,一会儿改口说饿了。
当汤盈盈把沈思雨买回来的饭盒吃完,才嫌弃地说:“医院的饭菜味道不行,明天得让伟俊给我送饭。”
“好好休息,你睡着了我再回去。”沈思雨细心帮汤盈盈拉了拉被角,轻声提醒说:“空调有点凉,我帮你调一下。”
“不用。”
汤盈盈的神色黯然,盯着手腕上的手表自言自语地说:“你怎么不好奇,我和伟俊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沈思雨淡淡地说。
每个人都有过去,也会有不愿意说出口的伤痛。分开,也许不是因为不爱,而是爱不起了。
“我很清楚伟俊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说我的坏话。”汤盈盈的双眼微红,指尖落在手表上轻轻抚摸。
与赵伟俊恋爱的那段日子,是汤盈盈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六年前,是她亲手把这一切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