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是一家四口的合照。那时候沈思雨约摸四五岁,脸颊粉嫩,十分招人喜爱。
“没有。”沈思雨不太记得十岁以前发生过的事,医生说是创伤后遗症。她从不强迫自己去回忆,因为有些事情忘记了,对于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知道你和柏豪为什么长得不太相似吗?”顾成军冷不防问了一句。
沈思雨摇了摇头。
如今看来,沈思雨的容貌随了妈妈,而顾柏豪,跟顾成军长得相似。
“因为你们不是自然受孕的。”顾成军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小君当年背着我去做试管婴儿,她很想要给我生个孩子。”
愣了愣,沈思雨不解地问道:“是妈妈的身体不好吗?”
“嗯,结婚很多年都怀不上。”顾成军回忆起往事,让人有种隐藏很深,却很痛的感觉。“可你们的出生,让她有了寄托。即使是柏豪,我从不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顾成军对儿子的宠溺,沈思雨也略有所闻。可是,这个花花公子钟情于赛车,根本不愿意接手公司。
“你的意思是?”沈思雨不解地问道。
“同样,我也不会强迫你去做不愿意的事。如果你要选择原谅,回到林子浩的身边,我不反对。”顾成军看待沈思雨的目光,充满柔情。
沈思雨的眼眶一热,心里涌起了暖意。
“我已经答应了爷爷和奶奶除夕回去吃饭,他们……一直待我很好。”沈思雨小声应说。
顾成军笑了笑,伸手示意沈思雨走过去。
她乖乖照着做,下一秒,他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发梢。“傻丫头,你值得我们待你好。去吧,我让司机送你,今晚有柏豪陪我。”
顾柏豪那小子,晚上肯定偷溜出去喝酒撩妹,又怎么会陪着顾成军守岁呢?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顾太太前些日子已经净身出户了。这个男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很寂寞。
沈思雨心里有些愧疚,轻声问道:“我会早点回来陪你。”
“不用,我习惯了。”顾成军催促说:“去梳洗一下,早点出发吧。”
“嗯。”沈思雨露出浅淡的笑容,离开了书房。
***
林宅。
每年的除夕,都是林宅最热闹的时候。佣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餐,傍晚时分,林爷爷雷打不动在院子里喝茶。
“爷爷,天气冷,多穿件衣服吧。”林子浩从屋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件外套。
上次手术以后,林爷爷已经很少走出院子。林子浩特意请了护士贴身照顾,加上家庭医生定期上门检查,情况也算稳定。
“思雨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我很久没见他了。”林爷爷喝了一口热茶,叹气说:“她也可怜呀,沈医生走了,现在就连沈凌也没了。”
林子浩帮林爷爷斟茶,眸色也阴沉下来。“爷爷你不用担心,思雨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
“你呀,也别忙着工作,有空多陪陪她。”林爷爷年纪大了,未免有些唠叨:“结婚也有两年多了,加把劲,我希望有生之年能抱上曾孙子。”
说到底,老人家还是念着曾孙子。林子浩无奈地笑了笑,敷衍说:“这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也得你有空陪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盯着品贤天天往公司跑。”林爷爷冷哼一声说。
这些事,果然瞒不住林爷爷。林子浩笑而不语,心里有些无奈。
“子浩,品贤性子不坏,你别弄得兄弟俩像是仇家似的。”林爷爷语重心长地说。
林子浩特意转移话题,轻声道:“奶奶喊我,我去帮忙了。”
“你这小子……”林爷爷看着孙子离去的背影,叹气说:“像你爸,倔!”
客厅里,林奶奶正在摆弄新买回来的茶花。看到林子浩进来,脸上堆满笑容:“思雨回来了吗?”
“我才是你的亲孙子,怎么不关心一下我。”林子浩在沙发旁坐下来,看了一眼墙上的吊钟。
已经五点了,沈思雨还会过来吗?
林子浩很清楚沈思雨的性格,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到老人家失望。他不强迫她回来,但提醒林奶奶打个电话,也不过分吧?
林奶奶一边摆弄,一边问道:“对了,这段时间思雨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回娘家?沈凌不是已经……”
“思雨不是沈医生的亲生女儿,是十岁那年领养的。”林子浩也不打算隐瞒,坦白告知:“最近,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微微一愣,林奶奶放下手中的简单,叹气说:“思雨也是命苦,既然找到了亲生父亲,要不一起邀请过来过除夕?。”
“我想……不太方便。”林子浩苦笑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思雨的父亲就是亲家,应该认识一下。”林奶奶浅笑说。
想了想,林子浩压低声音说:“思雨的亲生父亲,就是顾成军。”
话落,林奶奶唇角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道:“顾……顾成军?就是老顾的独子?”
“没错,就是他。”林子浩说。
林奶奶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沉默许久才追问道:“顾成军的女儿……在十五年前不是被绑架撕票了吗?思雨怎会是顾家丫头?”
“她跑掉,然后被人贩子抓了。辗转被警察救出来,忘了以前的事情,送去孤儿院。后来沈医生夫妇,领养了她。”林子浩解释说。
许久,林奶奶都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不对劲,全被林子浩看在眼里。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林子浩关切地问道。
林奶奶费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可能忘了吃降压药……你帮我拿过来吧?”
“好。”林子浩起身离去。
看着孙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林奶奶才回过神来,起身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林爷爷正在喝茶,热情地招呼老伴说:“要喝茶吗?子浩刚送过来的,味道不错。”
“老头子……”林奶奶在林爷爷的身边坐下来,脸色很难看:“思雨……”
林爷爷勾搭唇一笑说:“思雨很快就回来了。”
“不……”林奶奶抓紧林爷爷的手,神色慌张:“思雨是顾成军的亲生女儿……”
话落,林爷爷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