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里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我之前听说过,却一知半解。直到我切身实际地体会过这句话的深意之后,我才彻底明白了古人看待问题的透彻程度。
我真没想到秦湘用了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在报纸的头版版面上以投放广告的形式把那条信息传播出去的确是最有效的方式,但我无法想象秦湘为了做成这件事究竟费了多大的周章。
我在今天凌晨找他的时候已经是天快亮的时候了,在这个时间里,各大报刊的版式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能让报社在临发刊的时候把报纸的头版新闻换成别的内容,除了付出巨大的财力之外,还要有通天的手段才可以。
天机道长扯着我的头的手都开始发抖,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许志江,你真他妈有种,和我作对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还是老邬给了你什么承诺,让你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卖命?”
我的头皮就在这样被他牵扯着,我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天机道长松开了我的头发,然后紧接着重重打了我一个耳光,这一下打得我眼冒金星,耳朵瞬间就耳鸣了。他眯着眼睛说:“我告诉过你,如果老东西对你说过什么,你要立刻告诉我,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还是说你忘记了这是在什么地方,也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吗?”
我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说:“我又不知道那句话是邬先生告诉我的,这几天我连他的人都没见过,他又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你所谓的‘有用的东西’呢?”
天机道长气得又扬起了手,但这一巴掌并没有打下来,他想了想,愤恨地把手放下,而是质问我:“那你见到了那条信息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我用力地笑了一下,说:“我是打算和你说说这件事的,但还没等我去找你,你却先来找我了,这总不能怪我吧?”
天机道长咄咄逼人地说:“可是你却想方设法和秦湘……”天机道长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领头的保镖在离去了之后又突然折返了回来,天机道长改口说:“你却想方设法和张先生见了一面!”
我说:“那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把信息传递出去,我有一种使命感。”我又冷笑了一下,继续说:“大哥,我可是个精神病人,一个疯子做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难道很难理解吗?”
天机道长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用这样无赖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对扶着我的护工说:“快,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里!”
我知道,只要一进入到那间办公室里,就和掉进地狱里也差不了多少,我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但我已经不在乎了,能把这个变态的家伙气得半死,我也就算是死而无憾了。
我觉得吧,人到任何时候都应该乐观点,现实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样糟糕。
还没等我被天机道长带到他的办公室里,秦湘身边那个领头的保镖就叫住了我们,他大声说:“等一等。”
天机道长刚刚发过火儿,他冷淡地问:“怎么了?您还有事儿?是又给二十一号病人送来什么礼物吗?我可真想见识见识。”
我想领头的保镖一定有点意外平时温文尔雅的天机道长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话里带着火药味儿。他也冷着脸说:“我和他又不熟,为什么要带礼物来,不过他是张先生的朋友,是张先生想见他。”
连我都没有想到天机道长一口拒绝,说:“不行,病人现在需要进行检查,等检查完之后你们是找他吃饭还是寻仇都随你们的便。”
领头的保镖向前走了一步,脸几乎要贴到了天机道长的脸上,他问:“你这是在拒绝张先生吗?”
天机道长毫不示弱地说:“我不是在拒绝谁,我是在尽我作为代理院长的职责。”
领头的保镖点头说:“很好,很好。我会把你对我说的话一字不改的汇报给张先生。”
天机道长冷笑说:“随你的便。”
领头的保镖转身就要离开,我心说别走啊,我本来都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了,你这家伙不是黑社会吗?怎么就这么怂了?
天机道长这个时候突然像是改变了主意,他叫住了领头的保镖,说:“你等等!”
领头的保镖回过头问:“怎么,还有话要我带给张先生吗?”
天机道长忽然笑了,说:“算了,没有必要给张先生再添麻烦,既然他想见二十一号,那你就把他带走吧。”
领头的保镖似乎是在分析天机道长态度忽然转变的原因,他问:“不是要做检查吗?”
我心说:大哥,你还费什么话,他肯放我走你就赶紧带着我离开好不好!
天机道长耸了耸肩,说:“没关系,少做一次检查又不会死人。”
我深以为然,这天机道长的检查还是不做的好。
领头的保镖点头,说:“那好,人我就带走了。”
天机道长又变成了那副温和的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便。”
我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领头的保镖只能搀着我向秦湘那里走去,我在心里盘算着,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一次的小矛盾来借助秦湘的势力来对付天机道长呢?
我试探着为领头的保镖,说:“大哥,你不会真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秦湘吧,天机道长在这里势力很大,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其实我这是在用激将法,我知道这种江湖人大多都是士血气方刚的性子,越是把他们的对立方说得很厉害,就越会激怒他们。别怪我的心机太重,在这里要想活下去,只能是想尽一切办法。
可出乎我的意料的是,领头的保镖摇了摇头,说:“不会,张先生在这里还需要那个天机道长关照,如果在平时,这样的角色连和张先生面对面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和这个人维护好关系很有必要。”
我失望得要死,但还是要故作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领头的保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其实那个天机道长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