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猜到了什么,就问:“他押韵的是金子?”
邬先生说:“没错,押韵的是银行的纪念金条,总重量加起来大概一吨多吧。”
我瞠目结舌,一吨多的金子,我想都想象不到那到底有多少。
邬先生继续说:“那天押运车本来是按计划出发,一辆车上押运员加上司机大概有五个人。结果出发了二十分钟押运车的定位信号就消失了,车辆也偏离了计划路线。银行和押运公司都报了警,全程搜寻了几个小时都没有进展。大概五六个小时之后,定位信号突然出现了,是在城郊了的一处树林里。警察赶到的时候找到了那台押运车。可是车里只有一个司机,四个押运员还有那一吨多重的金子全都消失了。”
我听得云山雾罩的,就问邬先生:“消失了?去哪了?”
邬先生神秘兮兮地笑了,说:“说实话,警察和银行比你更希望知道那些金子和人都去了哪里,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结果。”
我问:“不是还有一个司机在吗?”
邬先生摇头,说:“没用的,那个司机疯了。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别人问什么都不说话,只是偶尔会嘟囔一句‘没了,都没了……’没人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后来这个司机被关在了雾隐医院里。”
我问:“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悬着?而且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轰动性的新闻,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邬先生说:“很简单,这件事离奥运会开幕的日期太近了,如果泄露出去,一定会给奥运会抹黑的。所以当时上头觉得封锁消息。”
我总觉得这件事那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头绪。
邬先生说:“当时对于这个案子有三种声音,第一种就是这辆车遭到了歹徒的抢劫,劫匪抢走了金子,杀掉了四个押运员,见到司机已经精神时常了就故意留下活口扰乱警方的侦破方向。第二种就是四个押运员合谋劫走了金子,只留下了精神时常的司机。最后一种就是司机其实才是幕后的黑手,他杀了四个押运员,把金子都藏了起来,然后装作是精神病人,企图逃过警察的逮捕,然后找机会取回金子。”
我问邬先生:“大爷,您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邬先生笑了笑,说:“小伙子,这件事太大了,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的猜测。”
我问:“为什么对这件事的追踪会结束呢?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放弃对这件事的调查的。”
邬先生微笑不语,这个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我想了想,问:“那那个司机后来呢?”
邬先生说:“司机住进了雾隐医院不到半年就自杀了,所以这件事成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悬案了。”
我忽然灵光一闪,说:“不对,这件事还有第四种可能!”事实就像是个皮球,是在我们否定和肯定之间来回徘徊。
我对邬先生说:“不对,这件事还有第四种可能!”
邬先生饶有兴趣地问:“哦?第四种可能是什么?”
我说:“大爷,如果您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这个司机其实知道那些金子都去了哪里,但是来到雾隐医院之后,您是直接可以和他接触的人,我觉得我有理由相信您有无数种办法让他开口,所以他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那么最后知道金子下落的人也就只有您了。”
邬先生愣愣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
我被邬先生的笑声弄得有些恼羞成怒,我觉得他这是在嘲笑我,我冷冷地问:“大爷,我说错了吗?”
邬先生摆了摆手,这才止住笑声,说:“我是开心啊小伙子,你成长得很快,你的这个想法和我那个讨厌的学生一模一样。”
我惊讶地问:“怎么,那个变态的天机道长也认为是您知道那批金子的下落?”
邬先生撇了撇嘴,说:“没错,他认定了我知道金子在哪儿,可是他和你又不太一样,他那个人太自以为是,那么多证据都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他反而一口咬定我知道金子的下落。不过也好,我能活到现在也正是因为他的疑心病太重。”
我说:“大爷,您说您是无辜的,我看不见得吧。一吨多重的金子,值多少钱我都算不过来,您会不动心?况且只要是您想要的东西,我认为一定会到您的手里。”
邬先生叹了口气,说:“看来我把你们都迷惑了,小伙子,我给你讲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谁都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如果那个司机是个高明的演员,他装病的话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得不承认邬先生说的有道理,但我又不得不质疑他说的一切,我说:“大爷,如果您才是那个装睡的人呢?”
或许是我的话让邬先生找不到应答的措辞,我们之间又陷入了一场尴尬的沉默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邬先生才幽幽地说:“小伙子,那个装睡的人来了,你要小心喽。”
我听到邬先生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我看到了乔纳森正在慢悠悠地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对于乔纳森这个人,我其实矛盾得很,一方面我很内疚,他的胳膊就是被我弄断的,虽然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人在危急的时候激发出的无限潜能吧,但不管怎么说,我伤害了他。另一方面我又很讨厌他,我总觉得这个人做事一点章法都不讲,有时候圆滑得比邬先生还要像只狐狸,有时候冷漠地就像是一把刀子,我宁愿天天面对天机道长,也不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愿意承认的,我怕他,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杀死。
乔纳森走到了我们面前,开口说:“好香的茶呀。”
邬先生笑着说:“呦,行家,听你的口音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喝咖啡呢。”
乔纳森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对邬先生说:“老人家你过奖了,我也只是能闻出茶香不香而已,至于茶水里是不是有毒就没办法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