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之后,蒋青忽然觉得一切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至少有一个人了解他的一切,而他却对那人一无所知。仔细想想的话,其实是挺让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但愿那个人是自己的朋友。
蒋青穿上今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出门。临走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那张名片,然后又放回了闹钟下面。
蒋青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他叫骆安。
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只是我想告诉你,你希望得到的每一个答案都有它的代价。
按照骆安告诉蒋青的地址,他找到了那间小得可怜的杂货店。
蒋青进门四下看了看,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柜台里招呼客人,看到蒋青只是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稍等一下。等到骆安把客人打发走之后,他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蒋青,说:“你的早点。”
蒋青接过食物,问:“骆安?”
骆安笑着点了点头,说:“每天都自我介绍一遍,我都觉得自己贫了。”
蒋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骆安用最快的速度把蒋青的情况跟他介绍了一遍。蒋青吃完早餐,拿出钱包准备把早餐的钱付给骆安。
骆安笑着摆了摆手,说:“你早就付过了。”
蒋青只好把钱放回钱包里,突然发现钱包的夹层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打开看了看,全都是汇款单。收款人都是一个叫孟梦的人。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蒋青问骆安这个人是谁?
骆安耸了耸肩,说:“有些事告诉你也没用。反正到了第二天你还是会忘记。就算你不会忘记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每一个答案都有它的代价。”
蒋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临走时骆安叫住了蒋青,说:“对了,那个人又给你打电话了么?”
蒋青愣了一下,问:“什么人?”随即他又笑了笑,接着说:“算了,爱谁谁吧,我都听你的。”
也许对骆安来说,他们可能认识好久了。但是对蒋青来说骆安不过是一个刚刚结识的新朋友。不过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他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信任。
骆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那个人你一定要知道,他想要你的命!”
那些我们曾经以为此生无法忘怀的人和事,却在不经意之间忘记得不留余地。我们高看了自己,小觑了时间。
告别了骆安,蒋青向单位走去。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他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充实起来,那种感觉就叫希望。
蒋青是一名公交车司机,每天工作就是送一部分人去工作。车队离骆安的店不远,蒋青微笑着和那些应该是我同事的人打招呼。骆安告诉他,如果有人跟他说话而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只要微笑就好。
按照骆安告诉的车牌号,蒋青找到了自己的车。坐在驾驶室里,本来他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上一秒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怎么开车,可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的步骤他都轻车熟路。整条线路有多少家饭店、多少家医院甚至多少根路灯他都知道。尽管他不记得那些饭店和医院的名字,但是蒋青现在相信他是一名公交司机了。
车上的乘客来来往往,其实每个人都有味道。那些背着书包戴着耳机听音乐的学生们是青涩的味道;那些睡眼惺忪的上班族是奔波的味道;那些坐在座椅上闭目假寐,对身边站着的老人假装没看见的男男女女们是尖酸伪善的味道……
至于骆安,他身上的味道很复杂,就像卸下了所有伪装一样,那种味道似乎是诚恳,可是卸下所有的伪装又何尝不是更高深的伪装呢?
这个城市的道路纵横交错,可只有那一条固定的路线才是蒋青的全部。他在每一个站台间走走停停。和每一个乘客微笑致意,接受他们或者冷漠,或者鄙夷的表情。
忽然蒋青口袋里的电话开始振动,他犹豫了一下,开车的时候打电话是很危险的。蒋青通过后视镜里看了看车厢里的乘客,没有人留意他。他自我安慰地笑了笑,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太多的精力呢?
蒋青小心地接起了电话,这一点他做的不对,你可千万别学他。
蒋青轻声地问了一下:“你好,哪位?”
“你想起来你做过什么了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应该是经过处理之后的,蒋青竟然没有听出是男是女,不过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让他不寒而栗。
蒋青有些诧异地问:“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你还是不肯承认是吗?”电话那边依旧不依不饶。
蒋青真的生气了,骂道:“你有病吧?”其实他才是病人,虽然他忘记了自己得了什么病。
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承认你做过的一切,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现在你的生命还剩下七天。”说完那边就挂掉了电话。
蒋青继续开车,可这个电话让他心绪无法平静,蒋青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可是破碎的记忆没办法在脑子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他的记忆被定格今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
蒋青开着车从一所大学前驶过,忽然他似乎是被电到了一样,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一时出神,他把车开过了站台,几个急着下车的乘客对他大声抱怨,蒋青连忙道歉。
晚上收了车,蒋青走到了骆安的店里,说了今天发生的事。骆安对那通电话很感兴趣。问他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蒋青说:“那个人说我还能活七天。”
骆安“哦”了一声,拿出电话看了看日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出现在了骆安的脸上。蒋青似乎嗅到了骆安身上那种深邃的味道。
蒋青有些紧张地问:“七天之后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