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说:“那个家伙知道的未必有我多,而我知道的肯定没有你多。所以就算是帮帮忙,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像我这样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挂掉了,而今天也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不想在外面临别的时候还要撕破脸破。”
乔纳森的话已经说得仁至义尽了,我要是再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真的不识时务了。可是我不能说,说了他肯定会灭我的口。
就在那一刻,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违背我做人原则的办法。
我虽然不能出卖邬先生,但是我可以把祸水引到别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是蒋津。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但是一来我已经别无选择,二来我也实在讨厌蒋津这个人,如果摆他一道的话,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打定了主意我就对乔纳森说:“好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一个消息。”
乔纳森问:“什么消息?”
我说:“就是关于金子的,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谁知道。”
乔纳森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问:“是那个老头子?”
我摇头,说:“不,是蒋津。”
乔纳森问:“蒋津是哪个?”
我说:“你见过的,即使那个很猥琐的病人,他是借了高利贷而没办法偿还才躲到这里的。”
乔纳森想起来那一天他还验证过蒋津进入到雾隐医院的理由。他问:“他这么会知道金子的事情?”
我把蒋津讲给我的故事做了一个改编,我说:“蒋津有一个同学之前被关在了雾隐医院里,这个同学的父亲就是当年运送那批金子的司机,后来金子不见了,而那个司机也疯了。当时就有人怀疑过这个自己就是藏匿金子的人。那个司机后来在雾隐医院自杀了,而司机的儿子,也就是蒋津的那个同学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被关在了雾隐医院里。虽然后来康复出院了,但是没过多久就死掉了,没有人知道他在雾隐医院里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分析蒋津的那个同学肯定是得到了金子的下落,因为藏金子的人是那个人的父亲,他们父子之间肯定有某种沟通的方式,那个司机用谁都没有察觉的方式把金子的下落告诉了他的儿子。至于那个人为什么会死,我也怀疑是蒋津的所作所为,他杀了他的同学,然后得到了金子的下落,这才是他潜入雾隐医院的理由。”
乔纳森问:“他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说:“他是想拉我入伙,他看中了我在雾隐医院的人脉关系,想利用我方便他在这里寻找金子的下落,当然我拒绝了。”
乔纳森问:“为什么拒绝?”
我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乔纳森说:“你很聪明。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发誓说:“如果有一句话是假话就让我永远被关在这里。”
乔纳森说:“好,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家伙,你千万要保密啊。”
我说:“我一定守口如瓶。”
乔纳森轻笑一声,说“即使得到了金子的下落,也要我从欧洲那边回来才能取出金子,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说着,乔纳森缓缓打开了包着秦湘的那支枪的绸布……我看到乔纳森那副杀气森森的样子,心里不免悬了起来,我知道这家伙是想灭口了,这个混蛋终于把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赶紧制止他,问:“乔纳森,你是要打开这个布包吗?”
乔纳森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问:“怎么,我不能打开?”
我摇摇头,说:“不是不能,但这个东西是百麟放在我这里的,我想应该在他的面前打开比较合适。”
乔纳森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no、no、no!既然是张先生的物品,我就更有责任替他检查一下物品是不是完好无损。”
我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乔纳森轻笑了一下,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呢,你也应该清楚,你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把工具刀,这还是青胭替我找来的。
乔纳森忍不住嘲讽说:“这是我认识你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平静地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杀我,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乔纳森玩味地说:“怎么不客气,用这个小玩具给我刮胡子吗?”
我依旧平静地说:“也许我会杀了你了。”
乔纳森哈哈大笑,说:“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我不用双手和双脚也有无数种办法杀掉你,更别说你现在就剩下一条胳膊了。”说着,他还学着我把胳膊吊在身前的样子。
这个的恶趣味我一直都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就像这个世界一样,有些人看起来无比正常,其实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说:“有时候杀人不一定用刀,反正我能说的都已经对你说完了,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我对乔纳森最后的忍让。
乔纳森摇头,说:“抱歉,我还是不能让你活着。”
我不说什么了,静静地等待着。
乔纳森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包着那只枪的绸布扯了下来,可是他那副本来还充满了杀意的神情突然凝固了。
利用乔纳森出神的空当,我们把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前,我给你讲一讲一段小插曲。
在回到病房的过程中,我手里拿着那根拐杖,脑子里却始终在推敲邬先生给我的讲的那个计划,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很有可能会加速我的死亡,到时候弄得连遗言都没有时间留下,那可真就是说不出的遗憾了。
走着走着,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同样被护工带着向外走去的病人。
青胭随手和她的同事打了个招呼,我当时正在思考着别的事情,也没心思去顾虑其他,和那个病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当时我没有在意,而那个病人好像也没有在意。只不过走了几步之后,突然站下了。如果不是那个护工在催促他快点走,我也不会回头去看他们。
可是那个病人像是突然犯了病一样,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个状态我太了解了,这就是一个病人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一个很普遍的特征,他已经听不到别人在对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