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专案组安排的房间里,邬先生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神秘又特殊的病人。第一眼望去,邬先生就觉得这个人拥有太多患者精神病患者特征的表现,比如神情呆滞,比如手脚无意识地动作,还有是不是的胡言乱语,就连他这个精蛇病学的专家都在心里认定了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了。
可是直觉在给邬先生不同的信号,感性出现一个医学专家的身上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邬先生却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邬先生询问了许多和案情无关的问题,比如今天的天气,比如即将开幕的奥运会,比如现在国际市场上金子的价格等等。
只不过回应邬先生的只是吴鹏涛的沉默而已。
邬先生并没有气馁,他走到吴鹏涛面前,一个警察紧张地提醒邬先生,说:“院长,你小心,这个人犯起病来力气大得很。”
邬先生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习惯了和病人相处。”
说着,邬先生开始简单地查看吴鹏涛外表的一些情况。当他看到吴鹏涛的手腕的时候,他问身边的警察:“你们对他做过什么吗?”
警察当然明白邬先生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他斩钉截铁地说:“怎么会,我们从找到他到现在,也仅仅是反复问他问题,当然他也从来没回答过什么。”
邬先生指着吴鹏涛手腕说:“那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
警察说:“这个我们当时也发现了,看样子应该说几个月之前留下的,所以我们也没在意。”
邬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哦,那么就之前啊,那的确和案子没什么关系,我这个人是大夫,所以对病人身体上的伤疤都比较敏感,您别在意。”
警察表示没什么,然后就带着邬先生离开了房间。
临走时,邬先生还不忘看了一眼呆坐在房间里的吴鹏涛,邬先生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个时候的邬先生还很好胜,当时他并没有其他复杂的想法,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游戏,单方面地当成了他和吴鹏涛之间的博弈。
在几位专家都给出了认定报告之后,吴鹏涛最终还是被认定为精神病患者了。邬先生当然也随波逐流似的在报告上签了字。
现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一家精神疗养机构来收容吴鹏涛就成了最后一场研讨会的主题。
尽管专案组对金条失窃案进行了严格的保密,但是这些专家毕竟拥有巨大的人脉和复杂的背景,他们当然清楚这个吴鹏涛不仅仅是一个病人那么简单,他背后所背负的麻烦远比上百个病人还要难办。
当时的专家纷纷找了借口和托词来避免把吴鹏涛这个患者转移到他们所属的医院和疗养院当中。
几番激烈地讨论过后,当然也是在邬先生暗中筹划的作用下,最终大家一致同意把吴鹏涛转移到雾隐医院里进行医治和监管。
邬先生虽然得偿所愿,但他还是要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
后来这个案子因为所有线索的中断而成了悬案,然后不了了之,最后档案被永久封存。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新闻报道里从没有出现过关于这个案子的半个字,但风声还是不胫而走。
所有人得知了案子的大概之后,就开始对吴鹏涛的下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他是这个案子当中唯一一个直接和案子有关的人员。
一些阴谋论也应运而生,很多人都相信其实金子就在吴鹏涛的手里,只要能找到吴鹏涛就一定可以拿到金子。
就像是一个寻宝的游戏,每个人满腔热血地想要找到那一批失落的金子。黑白两道也都有无数人加入到寻宝的队邬当中。这其中有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市面上沉沉浮浮,但最终还是销声匿迹了。
在雾隐医院里,专案组每周都会例行对吴鹏涛的情况进行了解,几个月之后,吴鹏涛依旧没什么好转的迹象,对他的了解也就成了例行公事,再加上奥运会的召开,专案组的大批警力依旧回到原单位工作,所以所谓的专案组依旧名存实亡,这也就意味着对于这个案子的侦破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直到专案组取消了对于吴鹏涛的关注,邬先生这才第一次单独和吴鹏涛见面。
在吴鹏涛的病房里,邬先生把其他人都叫了出去,房间里只有他和吴鹏涛在。邬先生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吴鹏涛对面。而吴鹏涛依旧只是坐在病床上发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无数地沉默着,对峙了十几分钟之后,邬先生不得不赞叹说:“真是厉害,我做医生做了几十年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吴鹏涛还是不说话,傻傻的望着病房里的角落。
邬先生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我费劲心思把你从专案组里要过来,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你在黑市上可是个名人啊,任何关于你的信息都已经炒到了天价。为了封锁你的消息,我不得不花大价钱把那些信息都买回来,现在知道你在雾隐医院的人都已经被我封住了嘴巴,所以你现在理论上是安全的。”
吴鹏涛依旧面无表情,似乎聋了一样,对邬先生的充耳不闻。
邬先生想了一下,说:“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是催眠,这是一门比较古老的学问,当然古时候不叫催眠。如果单以催眠的技术论短长的话,在中国我应该是最出色的。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对你进行催眠,那样或许不会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为催眠术对意志力强大的人作用实在有限,不过证明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还是很简单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邬先生感觉到了吴鹏涛的身体抖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也开始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那是人在极端条件下产生的条件反射,这不是靠意志就可以控制的。
邬先生继续说:“可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那样就像是作弊一样。我觉得那样对你是一种侮辱。这一场游戏实在不应该那样玩下去。”
回应邬先生的还是冗长的沉默。
有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邬先生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聊了,他站起身说:“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再来看你。”
吴鹏涛当然不会回应他,邬先生只好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在门口,邬先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吴鹏涛说:“哦对了,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你比我还要清楚,这辈子你可能是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因为在外面不仅警方不会放过你,黑白两道想要找到你的人可不在少数。所以只有在这里你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