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力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但是这种乐观他只持续了一分钟。
在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一个黑影慢慢朝他逼近,薛琳琳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接着朦胧的月光,齐力看到了薛琳琳充满杀意的眼神,还有她手中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刀。
齐力的心似乎沉到了谷底,他猛然想到,现在屋子里唯一的液体就是他身体里的血液。
他开始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了,是他把自己逼到了这个绝境。
薛琳琳已经慢慢走到了齐力身边。
齐力闭上眼睛,等待薛琳琳的刀切开自己的身体。
只是那种冷森森的感觉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知觉里,其实等待死亡的过程远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感到煎熬。
当齐力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与此同时,卧室的灯亮了,刺得他又闭上了眼睛,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之后,他瞪大了眼睛。
一把沾了血的刀丢在薛琳琳的身旁,薛琳琳**着自己的手腕,那种表情就像是孩子第一次尝到了蜜糖一样欣喜。
即使到了最紧要的时刻,薛琳琳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齐力。
薛琳琳用了最简单,也是最直观的方式来回应齐力为了她所做的一切。
从这一点上看,薛琳琳也是爱齐力的。
血,是个充满仪式感,却又矛盾的东西。
命案现场,它是脏的,是令人作呕的污秽。
在救护现场,它是干净的,带着赋予生命的圣洁。
那一夜,薛琳琳喝了自己的血,没想到这让她安静了很久,足足有半年没有再对水产生过如此炽热的欲望。
齐力明白,血能救薛琳琳的病。
他从市场上买来了猪血和鸭血。
薛琳琳一口都没吃,对她来说,那些不过是小众喜欢的食物而已。
齐力总结了一下,最后发现薛琳琳应该只对人血感兴趣。
齐力冒着极大的风险,从医院的血库里偷出来一袋o型血。
薛琳琳尝了一口,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晚饭吐了出来。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薛琳琳对水的需求量也渐渐大了起来。
齐力总算是明白了,只有新鲜的人血才能抑制住薛琳琳的那种怪病。
齐力只好用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指,薛琳琳**得小心翼翼。
几次之后,薛琳琳就不再同意齐力划伤自己了,而齐力也舍不得薛琳琳自己伤害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齐力想起了当初的那个旅游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齐力收拾好行李,带着薛琳琳去了沙漠。
茫茫戈壁,黄沙漫天。
几年后,薛琳琳和齐力又来到了那个镇子。他们辗转找到了当地很有名的向导。
向导一听这两个人要进沙漠,吓得之摆手说:“这个月份可不敢进沙漠里。”
齐力问:“为什么?”
向导压低声音说:“你们是外来的吧,没听过这个沙漠的传说。这座沙漠里有吃人的妖怪。”
薛琳琳轻笑了一声,说:“不会吧,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相信有妖怪?”
向导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就好像妖怪就在他身边一样,他神秘兮兮地说:“可不敢胡说,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就在这个月的时候,经常有人能在沙漠里发现尸体,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你说不是妖怪是什么?”
齐力说:“妖怪什么的,我倒是不怕,我就怕在沙漠里迷路,您就辛苦一下,和我们去一趟吧。”
向导摇头说:“年轻人,迷了路也许能靠运气走回来,要是连血都没了,那就是干尸了。沙漠里最不缺的就是干尸。”
薛琳琳也哀求说:“师傅,您帮帮忙,为了这次旅行我们计划了好久了。”
向导的表情阴晴不定地说:“不是不帮忙,只是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当地的向导,估计那个吸血的妖怪会装成背包客来骗那些当地的人进沙漠,走进了沙漠里,连神仙都管不得喽。我看你们八成就是假的……”
齐力和薛琳琳相视一笑,齐力从钱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钞票,说:“我们是不是假的不重要,这钱是真的就行,怎么样,只要您带着我们进到沙漠里,这钱就是您的了。”
想到盯着那一沓钞票,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终于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说:“进就进,老子就不相信那么倒霉,会让老子遇到那个妖怪。”
当天下午,向导带着薛琳琳和齐力进了沙漠。
风卷起了西沙,从向导脸上的沟壑流过,也掩盖了他身后两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之于人生,我设想过无数种终结。却从未想到生命会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下去。”这是苗总对我说的一句话。
苗总是雾隐医院里为数不多可以算得上是优雅的病人,他很成功,据说他的财富甚至可以买下十几个雾隐医院。但是钱不能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比如健康,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无奈了。
我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苗总是这样,邬先生也是这样。在他们的身上总是能找到我自己的不足,我希望可以拥有他们身上某一种品质,但我并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我只想做我自己。
和苗总聊天只能聊前二十分钟,按照我的经验,在二十分钟之后他就会习惯性地叹口气,然后重复着他的困惑。
我刚想到这,就听到苗总说:“唉,小许,你说我为什么会伤害我的孩子呢?”
现在我也给你说说苗总的事情,你听完之后或许也会和我有一样的问题,就是现在和我说的话的人究竟是苗总本人呢,还是另有其人?
焰火,多像那些看似美好的诺言啊,可终究不过是易碎的甜蜜。
转瞬即逝的明艳把苗倩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张杨说:“一般在这样的情景下,情侣都会接吻的。”
苗倩把头低了下去,夜色中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是眉眼中流露出的娇羞却逃不过张杨的眼睛。
张杨正要吻下去,苗倩忽然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张杨忙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然后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的空气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