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胭说:“我也是听说的,雾隐医院里有一些药品暂时断货了,那是和国外的医疗机构合作的专项项目,其中就有专门用来治疗狂躁症的药物。只是医院里其他病人的病重程度只需要国产的就可以了,但十七号病人的病情比较重,已经在她的身体里产生了抗药性,普通的药物对她根本不起作用,所以为了避免更重要的事情发生,就只能暂时禁锢她了。等到国外的药品到达雾隐医院,我想十七号病人就能恢复之前的一切活动了。”
我点了点头,看起来暂时把阿花关起来确实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看青胭既然没有时间,我就申请别的护工带我离开。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是因为邬先生的担忧而感到焦虑,还是因为阿花的事情而感到同情,或者是因为蒋津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出现而感到困惑。
总之我的心很乱。
路过阿花的十七号病房时,我特意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眼倒不要紧,可我看到一副让我愤怒的景象。阿花的身体被紧紧固定在床上,手脚也被宽厚的皮带困住,身上还插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管子,连接在几部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仪器上。这简直就像是一个临终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我看得睚眦欲裂,忍不住透过气窗口向里面喊道:“阿花,你怎么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我身后的那个护工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愤怒地喊道:“二十一号,你在干什么?赶紧回到你自己的病房里去!”
我回过头,冲着护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一个病人?她做错了什么?”
那个护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从腰间取下电棍,用威胁的语气对我说:“二十一号病人,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快点回到你自己的病房里。”
那一刻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面对着护工的电棍,我也不知道哪里上来的倔脾气,我冲着他吼道:“不就是电我吗?来啊,有种就把老子电死!”
护工皱了皱眉,他启动了电棍就冲着我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青胭一定是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她从阿花的病房里走出来,看到是我和护工在闹矛盾,她急忙对那个护工说:“陈哥,你别冲动,把二十一号病人交给我吧。”
那个姓陈的护工没好气地说:“青胭,这次你别管,我看这家伙真是皮子痒痒了,一个病人也敢这么嚣张。我今天要是不修理他一顿,我就白在医院里混了。”
青胭上前劝说:“陈哥,你忘了前几天代理院长在例会上说什么了吗?最近不要弄出什么乱子来,要是真的把二十一号病人弄出事来,代理院长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姓陈的护工好像也失去了理智似的,她拨开青胭,说:“怕啥,大不了就说这个病人犯了病,代理院长会在意一个病人吗?”
眼见着我和这个护工就要正面相对了,青胭快步走到护工身旁,趴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个病人不简单,他和一位姓邬的病人走得很近,医院里除了代理院长,大家好像都很尊重那个病人,所以陈哥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姓陈的护工显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狠狠地啐了一口在地上,他对我恶狠狠地说:“算你小子命大,下次要是在落到我手里,我准保扒了你的皮!”说着对青胭说道:“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可没工夫和他生那个闲气。”
青胭赶紧说:“好好好,把他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等到姓陈的护工走远了之后,青胭一边带着我向病房走去,一边嗔怪我说:“你呀你呀,和他较什么劲?”
我指着阿花的病房说:“阿花为什么要被这么折磨?”
青胭白了我一眼,说:“原来你是心疼她呀?”
我没心思解释什么了,就问:“我被人不止一次绑在床上,那种感觉我太清楚了。”
青胭哼了一声,说:“你知道什么呀,十七号病人现在是特殊情况,她在犯病的时候不仅弄伤了医院的护士和护工,她连自己都想伤害,如果不把她绑住,她早就撞墙自杀了。她现在神志不清,连饭都不知道吃,那些仪器都是在维持她的生命。现在只有靠着镇定剂来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久病成医,我问:“镇定剂?那东西能当药用吗?”
青胭说:“当然不行了,那是有副作用的,可是现在没办法,她的要还没有运到雾隐医院来,现在为了别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生命,所以只能用这样饮鸩止渴的方式,镇定剂用多了会影响她的脑子,那是没办法修复的伤害。”
我越听越心急,可是又无能为力。
我刚回到病房里,就听到青胭的对讲机响了,那边传来了焦躁的声音:“不好了,十七号病人又发病了,这一次比之前更严重。请附近的同事赶紧到十七号病房支援。”
青胭急忙对我说:“志江,你别急,我先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阿花的病情看来比想象的更严重,很有可能没办法挺到她的药送过来了。
难怪之前邬先生有意无意地提到了阿花,看来他也注意到阿花的问题了。
生离死别在这里是常有的事,我按理说应该见怪不怪了,可是阿花是我的朋友,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死掉的话,那该是多遗憾的事情啊。
我痛恨这种无力感。
我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或许是在极度悲愤的状态下,我的思路却格外的清晰。我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我急忙站起来对着青胭的背影大声喊道:“青胭,等一等!”
青胭站住了脚,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