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侄子在校长办公室等了一下午，都没有人来接他。
校长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说了我的手机号。
我开着车，将他接回了家。
路上，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对我说：“姑姑，你别送我回去好吗？我知道你有钱，你带我走吧，你不能生孩子，我给你当孩子，我一定乖乖听话。”
“那个家，我真的受不了了。”
“姑姑，前世你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放弃了自己的生活都要养我，这辈子你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
我皱眉：“前世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
侄子沉默地点点头。
过了好久，见我不说话，他才对我说：“姑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是真心忏悔的。”
他泪眼汪汪。
我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你不是忏悔了，你是遗憾自己这辈子过得还不如上辈子。你对你伤害过的人没有一丝歉意。你今天和我说这些，也只不过是希望我能带你走，让你过上好日子。”
“前世是你毁了你自己的一切，让我这辈子不要多管闲事，现在我也不愿意再用我的性命赌你的良心。赵洋，所有的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赵洋在副驾驶上大哭起来。
哭了好久，赵洋不哭了。
他突然扭过身来抢我手里的方向盘。
“你既然不肯帮我，那你就和我一起死！”
在侄子的争夺下，车子突然失控，朝路旁的电线杆撞去。
最后的关头，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方向盘整个向我这边极力扭转，副驾直直装上了电线杆。
我也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医生说我没有大碍，就是有些脑震荡。
他们很遗憾地告诉我，侄子全身瘫痪，应该会成为植物人，从此应该不能再下床了。
我去看侄子的时候，侄子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侄子已经醒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挂着两行泪。
见我进来，他直直地看着我，仿佛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走过去，轻柔地摸摸他的头。
看着他现在这副可怜的模样，我笑了：“你现在是不是想和我说，让我杀了你吧。”
“杀你我还得偿命呢，你配吗？”
“我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多年全身瘫痪的患者，在十年后医生给他连上脑电波，翻译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杀了我。”
“我想你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会一直给你交住院费，让护士好好照顾你。你这一辈子就在这床上安详地躺着吧。”
侄子瞪大了双眼，像要表达什么，可是他再也表达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