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今天我们就在这好聚好散吧，缘既始于此那便终于此。迟早都要散，又何必浪费彼此更多的时间？」
闻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只说了个「好」。
我抿了抿唇，这十几年的陪伴也终究要翻篇了。
「你的行李我改天派人送到于府。」
我拒绝，「不用，那些我都不要了。」
他嘴唇轻轻颤动着，手背上蹦起青色的血管，眼神更是沉郁。
园中阳光明媚，岚气雾云缠绵于远处的山峰之上，娇艳欲滴的鲜花盛开在春风里，气氛祥和又平静。
我抬眸看他，语速平缓，「沈祁我从来没怪过你，就像别人说的你确实对我很好，只不过我总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她新奇有趣。」
「行，我知道了」，我起身就走。
他薄唇微动，在我身后喊道：「阿锦，照顾好自己。」
我没回头，一直往前走。
回到于府，我和阿爹阿兄叙旧，顺口就提了我和沈祁和离之事。
阿爹阿兄先是有点震惊，随后又过来安慰我。
阿兄问我，「你俩怎么回事，沈祁那小子对你可是百依百顺，阿锦别胡闹。」
我喝了口茶，「阿兄，我们别提他了，说点其他的吧。」
「你后天是不是又要远赴战场了？」我岔开话题。
阿兄见我一副执意不说的模样，便没再说什么，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嗯」。
「阿锦，你是不是想和你阿兄一起去？」阿爹看出我的心思。
我点头，「没错，剩下的半辈子我想献给国家。」
「可……」阿兄有些担忧。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虽不能习武，可之前打战的经验还在，再说了我从小就跟着你们看兵防图，孙子兵法早已熟记于心。」
阿爹摸了摸发白的胡子，转身对阿兄说，「罢了罢了，就带着锦丫头去吧，她从小脑子就灵活，对行军打战之事也丝毫不逊，说不定关键时刻还可以靠着她反转。」
「对啊」，我附和。
阿兄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傍晚，我独自靠在窗边，手里拿着阿兄画的战场边境图。
按照这敌军地势高的形势，我军处于劣势，水攻强攻都不占优势，为今之计截粮或许可一试。
想着想着，一滴雨水打在了地势图上，我挑眉往窗外看去。
外面此时正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将窗户关小了点。
看着庭院中的梨树，我不禁想起了那年秋季我和沈祁一起捡梨花的样子。
他捧起地上的一堆梨花朝我扔过来，我也丝毫不示弱，立马扔了回去。
两个人就在梨树下打打闹闹的。
出神之际，我隐约看到了一个在雨中飞檐走壁的黑影。
他的身形我很熟悉，心中了然。
激烈的雨打在梨树上，梨花纷纷掉落，我不由得落了一滴泪。
终究是一帘大雨，垂下了一滴泪，斩断了一份情。
6
次日中午，我从丫鬟口中得知了阿兄去找沈祁的事。
我连忙赶去沈府，碰见的却是阿兄攥着沈祁衣领打的场景。
「你就是为了那个女的舍了我妹妹的？他额上青筋暴起，指着一旁的苏糖怒吼，她到底哪里好，竟能让你抛弃陪你十几年的阿锦？」
沈祁没说话，任由阿兄打。
苏糖想去阻止，却被阿兄一把推倒，「滚远点，不然连你一块打。」
我站在石阶上大喊，「阿兄住手。」
暴怒的阿兄听见我的声音理智这才回笼，他松开沈祁，向我走来。
「阿锦，受委屈了为什么不和阿兄说？」
「沈祁当真是有眼无珠，竟然为了一个相处几个月，来路不明的女人就不要你了,真该死。」
我低垂着眼，身子一倾，对上倒在地上被阿兄揍得鼻青脸肿的沈祁的目光。
「不是他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他了。」
沈祁捂着胸口，眉眼一暗。
我挽着阿兄的胳膊，「阿兄，我们走吧。」
阿兄嗯了声，回头对沈祁淬了句，「沈祁我们当初当真是看错了你，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说完，阿兄就带着我离开了。
……
准备好行李之后，我将长发高高束了起来，原来精致的女装也早已换了下来，变成了粗糙的男装。曾经的玉镯，耳饰和项链已褪，只留下了一柄利刃。
当我还在思考东西还有没有带齐时，一块洁白的玉佩从包裹中掉了出来。
我平静如水的眸子漾起了一阵涟漪。
这是沈祁之前送我的定情信物。
摸着玉佩光滑的条纹，我心一软，还是把它塞进了身上的衣服里。
没几天，我们就到达了营地。
刚来的时候日子还有些难忍受，一日三餐全是无色无味的米粥，伙食稍微好一点就加点肉沫。
听阿兄说是因为打战导致流民比较多，那些大鱼大肉士兵们都无私地奉献给百姓了。
我眼一热，心里五味杂陈。
后来我们的伙食逐渐好了起来，每餐都有肉吃，粮仓里更是存满了吃食。
而这些都得感谢朝廷以及省吃俭用自愿把粮食奉献给我们的黎民百姓。
大家对此都是感动至极，情绪也亢奋。
这场战我们势必要赢，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更为了自己的信仰。
第一次交战，我军采用了车轮战，外加投石机的协助，两方实力不分上下，最终以各退一步结束。
我站在城池之上，仰视着远方向后撤退的敌军。
蓦地，坐在大象上戴着面具的敌军首领瞥了一眼我，然后下令停止撤退，大批敌军又袭来。
我吹了个口哨，表示警惕，心中开始思考对策，亦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阿兄站在中间，喊道「慕容治，你究竟想做什么？」
看来那个敌军首领就是慕容治，不过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治摘下面具，一张冷白清俊的脸出现，他的瞳孔一红一紫，颧骨至下颌线凌厉微绷，鼻梁很高，唇色很艳，活生生的异国美男。
他邪笑一声，嘴角勾起，「于将军，孤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阿兄斩钉截铁拒绝，「不做，立场不同绝不扯上任何关系。」
慕容治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平静道，「若筹码是孤愿意停止战争呢？」
我一愣，看向阿兄。
7
「阿兄这交易或许可做，两国停战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这样一直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见阿兄还在犹豫，我对着城下的慕容治喊道，「还得加个条件，两国必须签订为期百年的和平条约。」
他看着我笑，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阿兄出声，「所以你想要什么？」
慕容治敛了敛笑，眼神一转，盯着我。
我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良久，他缓缓开口，「一个女人，至于是谁就等签订那天再说，怎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我想了想，那倒确实。
「划不划算我说了不算，皇上说的才算」，阿兄道。
慕容治不急不慢道，「那就等几天于将军再告诉孤答案。」
阿兄没理他，径直走了。
「锦姑娘，久闻大名，过几天见」，他目光擒住我，脸上是细碎的笑。
我淡淡回视，一脸冷漠，「抱歉，未闻其名。」
然后转身朝阿兄的方向走了。
没几天，皇上就回信了。
不出所料的是他同意了，于是我们便和慕容治等人动身回京签订合约。
赶了三天的路，我们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不过我总觉得慕容治脑子不太正常，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献殷勤。
但是相处下来，我发现慕容治为人处事都光明磊落，性格也挺好相处，倒是没一点皇帝的架子。
朝堂之上，九五至尊坐在龙椅上。
行完跪拜礼之后，我猛地抬头对上了那道熟悉的目光。
沈祁穿着朝服，大红色衬得他有几分病娇感，浓眉黯淡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倦色难耐。
而后，一道宽广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顺着衣服往上看去，瞪他。
慕容治眼中玩味尽显，勾唇道「看我难道不比看他好？」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转头不再看他。
「慕容治，你究竟想要谁？」皇上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满朝文武都吸了口气，似乎都在祈祷不要是自己的女儿。
反观慕容治，他倒平静，薄唇一咧，「寻常的庸脂俗粉孤看不上，相夫教子和待阁刺绣的孤不需要，倒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孤钟情已久。」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便都把目光投向我。
众所周知，我武功尽废之前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行军打战之事对我来说行云流水，而且我也是我朝第一位女将军。
「你想要于锦？」皇上有些不可置信。
我瞳孔放大，也看向他。
「没错，其他人孤欣赏不来，倒是锦姑娘一眼便让孤倾心。」
大家几乎都还处在震惊中，纷纷议论起来。
我看见吵闹的朝堂内沈祁站了出来，大喊着「不可」。
「皇上万万不可答应，慕容治向来狡猾，带走阿锦指不定是想做什么不轨之事。」
阿兄也附和。
眼看形势越发紧张，慕容治出声，「只要锦姑娘跟我走，我国愿俯首称臣。」
众人一惊，我们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
我盯着他，心中涟漪四起。
8
沈祁挡在我面前，斥诉道，「慕容治，阿锦不是交易品。」
他一愣，「沈祁，锦姑娘早已与你和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这事？」
「够了」，我大喊，然后绕过沈祁走到慕容治面前，「这世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有很多，你没必要执着于我。」
他抱着胳膊，眼神坚定，「可于锦只有一个。」
我眼神一恸，霎时不知该如何回。
外面号角声起，放哨的侍卫冲着里面喊道「敌军已守在京城外。」
我一惊，看向慕容治，质问道，「你从来都在利用我们，借着我们带你入京放松警惕之时攻破城池杀进来，是不是？」
「你确实很聪明，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没想杀进来，只不过是想逼宫要你而已。」
什么，兵临城下不攻却只是为了我？
沈祁抬手打他，「慕容治你卑鄙无耻。」
我上前拉住沈祁，冷声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别再管。」
皇上有些慌了，问我怎么想的。
「答应呗，反正我又不亏」，我面上无所谓道。
慕容治闻言，一脸笑意，叫侍卫递给皇上一份早已签好字的合约，然后牵起我就想走。
跨出门时，有人扯住了我的衣襟。
我侧头一看，是沈祁。
他猩红着眼，嗓音带着几分哭腔的意味，「阿锦别走，算我求你。」
我怔了怔神，原本我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他了，可看到他这样，我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我给了阿兄一个眼神，阿兄瞬间心领神会的拉开沈祁。
我知道阿兄也不想我去边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我不去，我们辛辛苦苦守护的国家便要被攻占。
沈祁死死拽着我的衣角不肯放手，我心一狠，拿出那块玉佩用力摔在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玉佩被摔成碎片。
「沈祁，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你的苏糖陪，我难道就不能有别人?」我厉色道。
暮色低垂，夕阳斜挂在天边，落下来的余晖照在洁白的碎片上闪着光。
我咬了咬牙，使劲撕开了他扯住的那块布料。
然后我挽着慕容治的胳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
后面传来沈祁的低声，「阿锦……」
和慕容治走后，他也按照约定退了兵。
坐在车内，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就攻破我们那么多城池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笑道「靠这。」
我：……说了和没说一样。
「还有外……」
「外什么」，我问，难不成是有人帮了他？
他糊弄过去，「没什么，那个你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摇头，「不用。」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慕容治这人不简单，他的心思属实让人看不透。
……
进入汇国，我看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画面，老人小孩都穿着奇装异服，手牵手跳舞转圈。
不得不说，汇国气氛很融洽，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汇国女子也不像我国那样待阁绣花，反而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来到这，我竟有种莫名的归属感和自在。
9
夜晚，我刚和大家手牵手跳完舞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慕容治。
他走到篝火旁坐下，我顺势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
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我道「你是位好皇帝。」
他抬眼看我，「不是我好，是百姓好，愿意跟着我」。
夜空如墨，月明星稀，我摸着地上的草坪，低声道「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的话，很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份情感。」
他握着手，指尖婆娑了一下，「没事，时间还长。」
回营帐的时候，一个黑影拉住我，「阿锦，那家伙没对你怎样吧？」
「沈祁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甩开他。
「阿锦，这次我是特意来带你走的。」
「不需要」。
沈祁不听，想把我打晕带走，我敏捷躲开。
随后我边跑边喊，「来人啊，快来人！」
沈祁见状只好先行离开。
周围涌来一大波人，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刚刚碰见了一个小偷，现在没事了，他跑了。」
慕容治盯着我，眸子漆黑，「往哪跑了？」
我强装镇静，指了相反的反向，「那边。」
他听后带兵往那边追去。
回到宫内，我只觉得沈祁行事莽撞了。如果我现在走了，岂不是言而无信，主动带头毁约?
我躺在床上，脑中不由得想着沈祁会不会被抓到？
想着想着，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斥责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
夜色渐深，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翻来覆去的。
那种担忧的情绪浮到我心头，像是一块巨石沉重的压在头顶。
我起身，悄悄往慕容治宫内走去。
来到窗外，我轻轻打开一条缝，偏头去看。
只见慕容治正和手下交谈，「小偷抓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便算了，一个毛头小贼影响不大。」
我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等到手下走了，我也准备转身离开，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身子一滞。
「系统，我究竟还要完成多少个任务才能回去？」
我大脑瞬间炸开，原来他也是穿越者。
系统说的话我听不见，只听到慕容治回的几句话。
「向于锦表白，并兵临城下带走她我都已做到。」
「攻破城池还得多谢系统你，我的专属外挂。」
「太好了，只差最后一个任务我就可以穿回去了。」
我扶着墙，凭着月光的照亮一步步走了回去。
如此说来，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只不过那个系统为什么要给他下达这样的任务？
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到底是什么？
按照前两次的任务都和我有关，我笃定最后一次任务绝对和我脱不了干系。
不出所料，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这几天慕容治都未曾来看过我，但我宫内的防卫却更严了。
美其名曰说是保护，我看就是囚禁。
思索着，我侧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人影。
他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10
等到丫鬟进来送饭之时，我乘机打晕了她，并换上她的衣服溜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的往慕容治寝宫走去。
突然后脖传来一道力，大脑一阵眩晕，我倒了过去。
闭上眼朦朦胧胧间，我好像看到了慕容治。
再次睁眼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石柱上，脖颈前还架着一把锋利的刀。
我本能地身体一颤，往后缩了缩。
台下围着一大群人在看热闹，但却没一人说话。
就在我疑惑之时，旁边石柱上传来一道熟悉且让我厌恶的女声。
「于锦，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啊。」
苏糖惊恐地喊着，嗓音带着几分哭哑。
我侧头看她，发现她也和我一样被绑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解地蹙眉，头顺带也弯了弯。
瞥到台上的慕容治时，我提高声音大喊，「这是什么意思？」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死死瞪着他，难道杀了我就是他最后的任务？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还要抓苏糖呢？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一大串疑问。
一声马叫，台下的人群纷纷让开，只留中间一条空道。
沈祁一袭黑袍，手持长枪，身形颀长而挺拔，就这样单枪匹马杀了进来。
阳光大片扑洒过来，被切割成细微的光斑落在他身上，耀眼而夺目。
那一刻，我死寂的心疯狂跳动。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能让我心动的除了他还是他。
慕容治饮了口酒，慢条斯理道，「沈祁你可算来了，孤可是等了你许久。」
「放了她们。」
沈祁对着高坐在台上的慕容治喊道，面色严肃正经。
「可以，但她们俩当中必须有一个人死，这个选择权交给你，半个时辰之后告诉孤答案。如果不选，那就两人一起当场丧命。」
我听着这话，目光投向了沈祁。
他也正盯着我，眸子里一片猩红。
气氛一下子跌入谷底，就连空气都带着窒息的味道。
蓦地，苏糖的嘶喊声震了震云霄。
「于锦，你本来就是要死之人，现在自戕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懵，质问道「什么意思？」
「别说！」沈祁打断。
苏糖不管他的阻止，「于锦我实话告诉你，这里是小说世界，男主就是沈祁，而你则是他的白月光，注定早死，然后由女主代替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你早死早超生，别连累我。」
我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阿锦……」，沈祁叫我。
我直视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愣神，说话有点结巴，「我……对不起，阿锦……」
「还有十分钟」慕容治提醒。
苏糖慌了，冲着我大喊「于锦，我把沈祁还给你，你救救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死。」
「凭什么要我自戕？」我嗤笑一声。
哪怕我的结局注定是死亡，可至少不是现在。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沈祁不会选你？」
她笃定，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沈祁他不爱我，之前都是我逼他他才肯迎合我，至于庙会那次亲吻都是借位，他宁死不肯背叛你。」
我一怔，厉声开口「你拿什么威胁的他？」
「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让他甘愿如此」她冷笑。面上满是自讽，「于锦，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能得到沈祁的爱，我自己也是贱，明明知道他是因为想要改变你早死的命运才和我做戏，可却还是忍不住动心。」
11
我平静的眼底泛起一阵水雾，侧眸瞥向沈祁，「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一切不该你来承受的……阿祁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误会你的……」
「阿锦，我从未怪过你。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刻我好想上前抱住他，可奈何做不到。
我知道沈祁现在很纠结，哪怕对面的不是苏糖，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会很难选。
因为他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苏糖虽然可恶，但她也只是爱错了人而已。既没杀人，又没放火，没干什么坏事，算不上恶人，这一点我想的明白。
所以我清楚他的犹豫并不是不爱我，而是心太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蓦地脑海中出现两个声音。
「宿主，你还是心软了，没杀于锦。」
「于锦是个好人，我不能为了自己想回去就杀了她，我做不到。」
嗯？这难道是慕容治和那个系统的对话？
「所以你就把选择权交给了沈祁？」
慕容治：「嗯，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沈祁选了苏糖，那我便成功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如果他选了于锦，那我便认命一辈子待在这里。」
「可宿主你应该知道剧情是不可逆转的，于锦身为白月光注定死去。你若不杀于锦，那主神便会派其他任务者来使剧情回归正轨。」
「主神之所以派你来不就是因为感知到苏糖的出现有试图改变剧情的可能，所以才给你指定一系列任务直到最终杀死于锦。」
慕容治：「我知道，可于锦心系天下，胸襟宽广，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对这样的人，我下不了手。」
「哎，算了，希望你能赌赢。」
我心中一震，大脑飞速运转，瞳孔微沉。
心中更多的是不甘，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
「时间已到，沈祁你想好了吗？」
沈祁看着我，捏紧指节，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被苏糖打断。
「沈祁算我求你，看在之前我在战场上救你一命的份上救救我。」
我呼了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
「别逼他做决定，我自己来。」
我往前一倾，脖子对上锋利的刀口。
反正都是要死，倒不如成全苏糖和慕容治。
俗话说的好，早痛不如晚痛。
这么想来，我死倒真是最好的选择。
沈祁冲我跑来，声音撕心裂肺，「不要！」
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流下，染红了地面。
他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抱着我，哭出了声：「阿锦你为什么……阿锦求你别离开我。」
「别哭，你哭起来的样子好丑，还是笑起来好看」我伸出手去擦他脸上的泪。
他抹了抹眼泪，对我露出一个笑。
我强忍着疼痛，「阿祁，我真的很恨这命运，我好想再陪你久一点……可惜我做不到了……」
「忘了我吧，会有人代替我陪在你身边的……」
说完，我放在他脸上的手不自觉掉落，一滴血泪从泛红的眼角流出，最终我沉沉闭上了眼。
12
灵魂出体的那刻，我死死守在沈祁身旁，只为了多看他一眼。
「阿锦，你们都说会有人代替你，可我的心很小很小，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沈祁流着泪抱着我的尸身，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之前那块被我摔碎的玉佩，也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一恸，看着玉佩上粘贴的碎痕无声落泪。
他给我带上玉佩，又在我的额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眼神里带着一点决绝。
「希望我下辈子能凭这个找到你。」
我猛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下一秒他举起地上的剑对着自己的脖子，「阿锦，来找你了，不会让你孤独的。」
我赶紧上前去抓他手里的剑，可惜抓不住。
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他抹脖自戕。
他倒下的那一刻，隐藏的乌云突然密布，一刹那，湛蓝的天空变为巨大的黑幕，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男主已死，小说世界即将重归循环」，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而我则被一种莫名的力拉向不归处。
再度睁眼时，我已经回到了我和沈祁初遇那年。
少年一袭蓝衣，长发挽起，立在河边。
微风轻轻的吹，一旁的枝桠疯长，树影摇曳，晃动着我们俩的影子。
「如果非要让我选择别人，那我宁愿一遍遍自戕和你陷入永不结束的循环。」
夕阳斜挂，落日余晖洒满整个世界，烘托出一片暖黄色的暧昧气氛。
他勾唇一笑，朝我伸出手，「这次让我们一起杀出重围。」
「好」，我眉角含笑，握住他的手。
既然我们注定不能善终，那就让我们在循环中相守。
循环永不结束，就像我们的爱永远炙热，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