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松早早起床,吃过早饭。
圣人言,父母在,不远游。现在他能御风而行,离家再远也不算远,白尚和上次一样,为白松准备了很多盘缠,白松的母亲则是再三嘱咐,她嘱咐白松在外面千万不要逞强好胜,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最清楚。
临行之际,长安对白松说道,“你可要尽快回来,老爷夫人还等着你成家生娃呢。”长安说的话,永远都这么接地气。
白松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好好练剑,下次回来,我可要考考你,”
长安伸出大拇指,朝向自己,“你瞧好吧,下次回来,我一定比你厉害。”
白松青衫在身,腰挂长剑,俨然一副江湖剑客的打扮,该道别的都道过了,白松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跟秀秀说一声了,昨晚刚答应给她露一手的。
“长安,你叫秀秀过来一下。”
长安问道,“要带鹦鹉嘛?”
白松想了一下,临走之前,看看也好。
“带上吧。”
长安一溜烟跑了,过了一会儿,他和秀秀来到白松的房间里,秀秀手里拿着鹦鹉,眼眶红红的。
“她来了。”长安说道。
白松看了一眼秀秀,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秀秀,我要走了,特地跟你说一声。”
那时,长安很识趣地说,“刚才老爷叫我有事,我先走了。”
长安走后,秀秀低着头说道,“公子要走便走,跟我一个小丫鬟说什么呢。”
白松听了这话,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昨晚不是答应给你露一手嘛,我得说到做到呀。”
那时秀秀缓缓抬起头,她认真地说道,“公子,你游历在外,需要一个人照顾起居,要不带我一起走吧。”
秀秀从昨天晚上就一直纠结,她想说这句话,可又不敢,现在说出口,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白松送给她的玉簪上,刻着不畏两个字,秀秀觉得,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不畏。
“秀秀,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一个姑娘家的不会武艺,我带你游历江湖,不是害你嘛。”
秀秀坚定地说道,“我不怕…”
白松看了看秀秀头上的玉簪,他欣慰地笑了笑,刚见面时,头也不敢抬的姑娘,现在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你留下来,照顾好我的鹦鹉,我又不是不回来。”
秀秀听了这话,泫然欲泣,白松摸了摸她的头,“秀秀,你想呀,以后游历江湖,万一有坏人挟持你,我该怎么办,只能束手就擒,然后一死…”
秀秀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我…”
白松笑着说道,“所以呀,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最后秀秀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她跟白松走,只能是拖累他。
白松对秀秀说,“我们出府去吧,我御剑飞行可不能让府里的人看见。”
秀秀问道,“为什么?”
“君子固谦嘛,只让你一个人看就行了。”
白松与秀秀走出白府,他们两个来到府门外的一片竹林。
“其实这御剑飞行很简单…”白松拔出九歌剑,往竹林上空一抛,九歌剑没有悬停在空中,而是落在了地上。
秀秀看得有点楞,“公子…”
白松挠了挠头,他捡起九歌剑又试了一下,还是没能成功。
秀秀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她觉得白松有点可爱。
白松反反复复试了有好几次,每一次九歌剑都掉在地上,他双指掐诀试图御剑,九歌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是秀秀在身边,他早就骂娘了,费了恁大的劲,得到一把不能御的剑。
秀秀笑着说道,“公子,要不…”
白松赶忙解释道,“秀秀,我真会御剑飞行,我没骗你。”
“那为啥不灵了呢。”
“我猜是这九歌剑没有认我为主吧,等我回去问问师父。”
秀秀嫣然一笑,她说道,“我信公子…”
白松也冲她笑了笑,其实他心中还是有点失落的,“如今不能御剑飞行,我只好买匹马,然后骑马去。”
“公子知道哪里卖马吗?”
“知道,锦城卖马的地方很多…那我就先走了。”
“公子一路小心。”
白松把九歌剑挂在腰间,他说道“秀秀你要照顾好那只鹦鹉,也要照顾好自己。”
秀秀点了点头,她相信未来某天公子会再回来,那时他白衣胜雪,御剑乘风,如此想来,眼下的分别便没多大伤感。
白松转身要走的时候,被身后的石头拌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秀秀看到这一幕,扑哧一声笑了,白松也没意思回头,他象征性地整了整衣装,然后向前走去…
有句诗说得好,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所幸,这次远行并无半点伤感。
叶雪城返回稷下学宫,他来到夫子的住处。
那时夫子正坐在桌前,提笔写信。
“怎么?空手而归?”
叶雪城点了点头,“九歌剑被一个叫白松的年轻人取走了。”
夫子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剑术比你厉害?”
“不如我,夫子不知,锦城论剑最后的考验是解一个残局,他和我都未能破解,白松的选择得到了裴珉前辈的认可…”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感到遗憾,我们总说剑修选剑,可剑又何尝不在选人呢。”
叶雪城点了点头,夫子说的话就是有水平。
“夫子,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夫子站起身,走到窗边。
“夫子请说…”
“今年剑修院有几个好苗子…”
叶雪城没有看过新生入学武试,他不太清楚。
夫子继续说道,“扶桑来的那个少年,已经是七境剑修。”
叶雪城有点诧异,“七境?”每年新生当中,都不缺天赋异禀的苗子,剑修七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西门楚跟我说,那扶桑少年与顾征丞相的儿子私下打斗…”
叶雪城说道,“原来还是个刺头呀…”
夫子用手掐了一下窗台上的盆景,“那孩子天赋极高,就是心境有点奇怪,你多引导引导。”
叶雪城立马会意,“夫子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夫子看了看书桌上那封写好的信,“他叫樱木林,受故人所托,让我好好管教…”
那天打斗过后,顾礼内脏受损,好在伤势不大,作为惩罚,西门楚收了他们两个的佩剑,起先樱木林还不愿意,西门楚说这是夫子的意思,最后樱木林乖乖交出自己的佩剑,在这里他最敬重夫子,当初离开扶桑之际,师父也对他说过,到了稷下,万不能给夫子添麻烦。
这一天,忘剑阁的一座学堂内。
叶雪城第一次和今年的新生见面,今天他要跟众位学子说一说剑道。
对一名剑修来说,剑道是根本,剑术是其次,很多人舍本逐末,到头来剑术很高,却忘了当初为何执剑,这样的人难当侠义之名。
叶雪城开场第一句极其普通,“各位,大家好呀。”
那些学子鞠了一躬,“师尊好…”
叶雪城耸了耸肩,这话听着舒服,他比这些学子大不了几岁,被叫一声师尊,还是挺骄傲的。
“听说今年咱们剑修院人才济济,武试第一和文试第一都在剑修院,让我看一看是哪两个。”
樱木林和曹直站了起来,叶雪城瞅了瞅。
“你是曹直?”
曹直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叶雪城,总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没啥资历。
“听庄羽前辈说,你写得一手好文章,不错,不错,既会剑术,又有文采…”
曹直听到别人这样夸自己,一下子还有点不适应。
叶雪城对曹直说道,“你坐下吧。”说完,他转头看向樱木林。
“你叫樱木林?”
樱木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听西门师兄说,刚来学宫不久,你就与人打斗,另外一个呢,站起来。”
顾礼听了这话,缓缓站了起来,对于叶雪城,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剑祖二弟子,九境剑修,为人风趣幽默,平日里又很孤僻,这种反差,真实地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顾礼,顾征丞相的儿子?”
顾礼点了点头,叶雪城笑着说道,“有机会代我向丞相问好…”
“师尊认得家父?”
“认得,那年随夫子进宫,见过丞相一面…”
一旁的东方静腹诽道,“这姓叶的,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性格还这么市侩。”
叶雪城走到学堂前面,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何为剑道。”
“首先,我们请一个学生来讲一讲他心中的剑道是什么?”
叶雪城环顾了一下四周,“就请这位短发戴纱巾的姑娘说一下吧。”
东方静一脸茫然,她站起身说道,“师尊,在我看来,剑道就是握剑之人心中所坚持的道义,道与术自古就有区分,道是根本,术是其次,无道术不能行,无术道不能施,我们学剑,就应当从剑道开始学起。”
叶雪城听了这话,甚是欣慰,“你说得很好,坐下吧。”
“庄羽前辈在书中曾将剑分为三等,我给大家讲一下。”那时叶雪城收起自己的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在场学子都挺直腰板,仔细聆听,只有樱木林一人除外,他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