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我敢高声语
皎月落沧海2021-05-23 17:192,472

  拥有不平凡的梦想,对于少年时代未经世事的人而言,是容易的。

  但在历经了挫折与磨难,依然坚信不疑,不曾放弃的,这类人并不多。

  白松就是如此,像是去完成一个与生俱来的使命一般。只是,他们能否实现自己的抱负,除了自身的不懈努力,还需要借助时势,否则,便可能如同姜太公一般,直到七十岁依然一事无成,七十二岁时才被姬昌发现。

  在白松的年代,读书人实现自我的最佳也是唯一的方式,便是从政,用自己的才能辅佐君主治国,使得国家兴旺强盛,人民生活太平。远大抱负上升成为家国情怀,诗人的细腻情思,掺入了对于民生疾苦的关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凭借一己之力,做历史长河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也许这朵浪花,并不能改变河流的走向,却能让河流出现一点波澜。

  中国古代的隐逸之风由来已久,从道家的老子庄子开始,至魏晋南北朝到达高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说的就是士人要在得意时入仕,失意时归隐,这成为历史上许多读书人的追求。

  隐士的侧重点在于“士”,这种定义让隐士演变成了一个自相矛盾的词,真真假假的隐士出现了,这是一类介于出世与入世之间,不彻底的人群。既然已“隐”,那么应当是与外界隔绝,不需要获得世人的认可,甚至不需要被世人所发现的,历史上也许有不少这样的人物,在做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之后,归隐山林,消失踪影,成了传奇故事中让人唏嘘不已又无限留白的结尾。

  但大多数隐士所追求的,是既要留给世人被发现的线索,又要神神秘秘来去无踪,甚至于,把隐居当成是一种走上仕途的终南捷径。

  他们的归隐是不彻底的,不是对于尘世无欲无求,不在乎后人对自己的评价,只是暂时远离了喧嚣,回归到自然,依然在等待着未来某一天,机遇从天而降。

  人是无法脱离社会的动物,将隐居这个过程无限美化之后,便会显出人类只能处于某种特定的生活处境的悲哀,“生活在别处”永远是美好的向往。

  在师从赵蕤的时期,白松常常往来于匡山与长平山,没有停下去山中寻觅道士的脚步,他在岷山结识了道士东岩子,并跟随他游学。

  白松归隐的目的,当然也不是纯粹的“隐”,他的意图在于“士”,“士”者“仕”也,犹农夫之于耕也,这几乎是天经地义的。

  白松与东岩子甚为投缘,他们在一起谈论道经,隐居于岷山中。除了日复一日地读书、练剑,白松还在山林中养起了鸟,白松后来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一文中有所介绍,“养奇禽千计,呼皆就掌取食,了无惊猜”。

  鸟是自由自在的生灵,白松却能让数千只鸟儿听从他的号令,在他的手掌取食,可见白松养鸟的技艺高超。

  这时的白松,还不足20岁,他在山中的生活悠闲自在,与天空中的小精灵们为友,伴着书本入眠。振臂一呼,鸟儿们呼啦啦飞回他身边,吃他准备的食物,看着他养的鸟儿们振翅高飞,飞向苍茫的天空,他也心驰神往。

  白松驯鸟的奇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当地太守的耳朵里,太守于是亲自来查看,发现确实如传闻所说,甚为惊奇。

  太守认为白松有道术,是功力深厚的道人,于是推荐他去参加有道科的会试,白松婉言谢绝了太守的好意。

  白松喜爱禽鸟,也许是因为它们那灵动可爱的模样,无拘无束的天性。

  仿佛从未沾染世间的污浊一般,小小的身体,却能迸发出蓬勃的生机,唱着婉转的歌儿,向高高的天空飞去。

  它们属于自然,拥有着天空、森林、河流,衬托着人的不自由。白松向往鸟儿,有着远大的志向,有着天真烂漫的性情,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白松拒绝太守,也拒绝了通过应试走上仕途的普通方式。

  他的志向,不在于寒窗苦读,通过层层选举获得官位,而在于通过不走寻常路的方式,让伯乐来发现他。

  显然,太守并不是他所认为的伯乐。慢慢地,白松意识到,隐居深山也许最终会无人识。于是他离开山中,去探索匡山周边的地区,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寻找可能的贵人毛遂自荐。

  像是一只鸟儿,羽翼丰满之时离开鸟巢,飞向更为辽阔的天空。

  他的第一站是成都,由此开启了他几十年的漫游生涯。是年春天,十九岁的白松从江油南下,到达成都,登上了散花楼。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

  金窗夹绣户,珠箔悬琼钩。

  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

  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

  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登锦城散花楼》成都古代被称为锦城,“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说的就是成都。

  由于这里优越的自然条件,富饶的物产,秀丽的山川,成都古往今来被誉为“天府之国”,很早就有比较发达的织锦手工业,华美精致的蜀锦就如同成都的山河一般秀美,锦城之名由此而来。

  一个春天的清晨,初生的霞光照耀着美丽的锦城,将散花楼染成了金色,沐浴着一片金色光芒,这座城渐渐地苏醒过来,显示出它生机勃勃的模样。

  白松望着由“天女散花”而得名的散花楼,它似一个清晨刚刚梳妆完毕的美人,安静地伫立在万丈光芒之中。

  散花楼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美轮美奂,窗棂被朝霞镀上金色,门上的彩绘如同锦绣一般精美,珍珠做成的门帘,挂在银色的帘钩上。他一边细细欣赏着,一边攀登着这座楼,高高的梯子一眼望不到头,消失在碧绿的树丛中,仿佛是被注入了仙气,才会如此美丽,好像不属于人间。花费了许多的力气与时间,白松攀上了散花楼,凭栏远眺。

  已经是日暮时分,锦城的美景尽收眼底,一时间,他忘却了所有的烦忧,世间的一切人与事都变得渺小。忽然下起了昏暗的暮雨,潇潇飘向三峡,满江的春水,环绕着锦城流动。散花楼的美景令诗人如痴如醉,仿佛登上楼后不是身在楼中,而是到了九天云霄之上。宋末蒙古军队入侵时,散花楼被毁,没有留下供后人考证的史料,这一座早已在历史中消失的楼,因为白松的诗句,引起了后人的无限遐想,这便是白松诗歌的魔力。

  一座高楼,在霞光中金碧辉煌,摇曳着流光溢彩的珍珠门帘,攀上高耸入云的梯子,仿佛置身于天上人间。

  这样一座楼,让白松心潮澎湃,惊叹不已,诗人在这里俯瞰锦城的山河时,忘记的烦恼是什么?想到的是什么?

  白松没有写,却好像又抒发了万语千言;散花楼没有实体的存在,却早已在另一个世界存在了千百年。

  可以肯定的是,到达成都的青年白松,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

  他将他的豪迈胸怀融入他所看到的自然山水、亭台楼阁中,自由地抒发着他的浪漫个性。

  想象已久的未来距离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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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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