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开始缭绕，尼古丁的味道在俩人之间弥散开来。
何依依被烟味呛到，咳了一声，随口道：“女孩子少抽点烟。”
余念没回话，只是一个劲地吸着烟，仿佛只有尼古丁才能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余念烟瘾大，一根烟没到一会儿就吸掉了大半截。
好歹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何依依见了她这样，心里不仅有些恼火，但是说到底还是心疼多一点。
“都抽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的肺要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余念随手将那大半截的烟灰弹掉，自嘲讽我“没办法啊，谁不想借呢，只是都这么多年了早就戒不掉了。”
她把制作精良的打火机放在白皙的手指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伴随着暗蓝色的火焰，不时地发出“啪。”的一两声。
装着蓝色液体的玻璃杯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醉生梦死的迷离感。
那一刻周围的嘈杂都仿佛与世隔绝，何依依只听见了余念低哑迷离的嗓音在自言自语，感伤又落寞。
“像你们这些早就从灰暗里走出来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我们这些还陷在泥沼里的人的无奈的。”
说完又低下头猛吸了一口，然后再把剩下的那一小戒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要不是舒蒙，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足我这个地儿吧？”
烟吸完了，又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模样，就连讲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余念特有的似嘲似讽的风格。
仿佛刚才那个叼着烟用低哑迷离嗓音感伤又落寞地说着：“像你们这些早就从灰暗里走出来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我们这些还陷在泥沼里的人的无奈的。”的余念，只是何依依自己幻想出来的。
何依依没回答，余念又是个没耐心的，等了两下没听到回答，便也恼火了起来。
“问你呢！聋了？说话啊！”
何依依被她这么吼了一嗓子，心里有些憋屈。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想哭，但又想到了什么，就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到最后，红着眼，颤抖着嘴唇硬是逼出了一个“是。”字来。
“是？”余念额角的青筋瞬间暴起，“哗啦！”一声，桌子上的玻璃酒瓶全部应声落地。
“带上你的人，给老子滚！”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何依依知道余念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就弯下身子，架起舒蒙的胳膊往外走去。
热闹过后，只剩下余念一个人在崩溃地边缘挣扎。
服务生上前来询问要不要帮忙，余念抬手适应他走开。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临走前的那句话，“打扰了。”
打扰了吗？
确实是打扰了。
因为她的到来，她那自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现在又撕心裂肺地疼起来了。
她才明白，原来她的伤口并没有愈合了，现如今，反而还更加深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原本被人捅了一刀，但是伤口看起来已经快要愈合了，现如今那人回来，又在你的伤口上从新捅了一刀，而且捅的位置还是一样的，捅的也比上一次深很多。
更虐心的是，你那个原本都要愈合的伤口，现如今还发炎流脓水了。
那种疼，不是儿童时代因为贪玩手指被门夹了的那种疼，不是学生时代没写作业被老师打手板心的那种疼，也不是早年被欠高利贷被砍掉一根小指头的那种疼。
那种疼，是撕心裂肺，血肉模糊地疼，是真真切切地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疼的那种疼。
而何依依，她多见外，多无情的啊。
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讲，只是简简单单地道一句打扰了。
打扰了，她是打扰她了，但是这一切就真的只有一句打扰了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