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见过生性木讷的孩子,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一言一行很是良善,便是那样的孩子,若是沾染上煞气,也会变成恶鬼。
樵夫手里拎着的小孩儿本身便沾染了煞气,活死人长时间和煞气呆在一起,便会不知不觉的沾染上煞气,这种煞气,会毁掉鬼的良知。
以县城中术法的施加来算,樵夫,实在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无动于衷的模样。虽然夏弦月不敢肯定,可是心里还是警惕了起来。
冥王将她放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为她理了理衣领,笑着说道:“乖,在这里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夏弦月不傻,直接施了术法,将小男孩儿从樵夫的手里抢了出来。
“活死人的转移之术,本王以前没见过,不代表认不出来!”
小孩儿在冥王的手里不断膨胀,大脑袋装在小小的身躯上,着实有些不配套,特别是小孩儿脑袋膨胀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小孩儿眼睛扩张的速度快。
那一双眼睛,像是放大了百倍一样,几乎占据了小孩儿脑袋的一大半,里面泛着黝黑的光,随着眼睛变大,隐藏在眼睛里的煞气,不断的向外面扩散。
宸佑在自己的手上包裹了一层冥火,以冥火的力量对抗煞气,飞快的将小男孩儿的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小孩儿蹬着小腿儿四处乱动,当那双硕大的黑色眼珠被挖出来的时候,这座阴森的山脉,就像打开了莫名的结界一般,霎时间污浊之气,便充满了整座山脉。
本就暗沉的山林,更加暗沉了,呜鸣声、哭喊声,啜泣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霎时占据了他们所有的认知。
夏弦月捂着心口,这种压抑的感觉,很是难以让人相信。
樵夫见冥王戳穿了自己的小把戏,却没有动手,暗沉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冥王,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再转,却没有恶鬼的活性。
要是硬让她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恐怕只能用死鱼眼来形容。
小孩儿挣扎的厉害,却逃不脱冥王的束缚,那被樵夫不断敲打的小坟头,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冥王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用明火将煞气灼烧的一干二净之后,便将小孩儿的肉身给扔掉了。
失去了煞气支撑的肉身,小孩儿硕大的脑袋瞬间缩水了一大半,比以前的大小还不如,倒是成了个小脑袋的尸体。
夏弦月很好的用属于冥王后的传承火焰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制止住了冥王继续向前的脚步。
“死人的坟墓,王爷还是不要插手了,您先把樵夫给看好了。”
她想,她已经猜到小坟冢里面是什么了?樵夫的一双眼睛除外会分给冥王一丝丝的注目,看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小坟头。
小男孩儿只是樵夫达到目的的手段,甚至是他们两个,也被樵夫算计了。
坟冢里面的应该是樵夫的母亲,世间没有纯粹的灵魂,但是,像樵夫这般纯粹的意念,还是很值得敬佩的。
自私自利的灵魂他们两个不是每页偶见过,但是像樵夫这般,只有一个目的,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魂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用别人的小孩儿对母亲的影响力,来唤醒属于自己母亲的灵魂,真的值得吗?
夏弦月不知道答案,所以在坟冢凸起的时候,手里的桃木剑便戳了出去,一剑插在了坟头上面的土疙瘩上。
坟头上方一块儿土疙瘩或者是一块儿大石头,是活人对死人的一种镇压,也是给死人编织一个豪宅的美梦。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不相信没有注意到力道,竟然不小心将土疙瘩给戳碎了……
真的是碎了……一个大土疙瘩,碎成好几块儿小土疙瘩,连带着凸起的坟冢,都被戳出来一个小窟窿。
“王爷,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现在的手有些抖,实在是不明白她怎么就一不小心就帮了樵夫一把,让安息在地下的魂魄,加快了破土而出逇速度。
这又不是拔萝卜,真的不需要!
欲哭无泪的夏弦月被冥王给拽到怀里安慰去了,“好了好了,反正都已经戳破了,自责也没有用了。”
不管小丫头的桃木剑有没有戳破土疙瘩,坟冢破土而出的架势都不会被破坏,冥王看着樵夫紧紧盯着坟冢,叹了口气。
樵夫是个愚孝的孩子,也是个孟婆汤喝多了的孩子,只要是一心认定的事情,就定然会让这件事情完美的发生。
冥王在察觉到冥界的记忆术法,还以为是冥界有哪个小鬼儿跑出来作恶呢,结果……
上天果然是对这种纯真的灵魂加以厚待的,只可惜,这种厚待用在别的母子身上,就显得可恶了。
小坟冢里的肉身早就随着时间的退意腐烂了,森森白骨从坟头里面飘出来,就像是有线穿着一样,完完整整的伫立在坟头上。
红颜枯骨,诚然,眼前的骨头架子并不能用这个词语来描绘。
只听樵夫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双手冲着白骨伸了过去,“娘,孩儿来接您来了,娘?”
声声眷恋,哪里还有刚才的傻愣?骸骨的牙齿上下动着,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樵夫的话。
夏弦月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胳膊,打了一个术法过去,将骨头架子牢牢的固定在坟头的上方。
都已经不知道投胎了多少年的骨头架子,真的没有什么好叙旧的,特别是骨头架子在污浊之气暴露的时间太长,很可能会影响投胎转世的人的运道。
樵夫见自己伸出去的手没有得到骨头架子的回应,浸满对母亲向往的亲情的双眼,直愣愣的瞪着夏弦月,即便这双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和不好的鬼气,依旧让她忍不住后退。
冥王仿佛察觉出她的不自然,直接将樵夫的眼睛打了个对穿,他的王妃,还不允许一个活死人来威胁。
樵夫痛苦的摸着自己的双眼,呵呵的SHEN吟声,让被束缚住的白骨,冲破了束缚,将樵夫的紧紧的抱在了胸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