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休息吗？”
实习组长看到苗默默的出现，忍不住翻看起手中的花名册。
“姜涵家里有急事，让我过来顶班。”
“这也太不像话了，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实习组长嘟囔了一句，拿起笔准备在册子上修改班表，苗默默在她下笔之前制止了她。
“组长，这个能不能别改？你知道我们都等着转正......”
姜涵的家庭条件一般，家里就指望着她能够成器，昨晚她打电话过来，痛哭流涕地让她帮忙。她弟弟出了车祸，父母深受打击，她脱不开身。
苗默默心软，答应了她的请求，牺牲自己的休假时间，来医院替她顶班。
实习组长犹豫了一会，没有动笔，嘴里道：“你这是白干活。”
实习医生的工资本就微薄，按工时计费，还有数不清的考核，如果她不把名单改过来，苗默默今天工作时间全算到了姜涵的身上。
苗默默答应了替姜涵保密，没有把姜涵的情况的告诉实习组长，在帮姜涵这件事情上，她也是自愿的。
“组长，我知道，你别改了。我去忙了。”
苗默默离去之后，实习组长看着手中的册子，始终没有下笔。
尽管她十分想把姜涵的名字改成苗默默的，但苗默默诚恳的眼神让她动摇了。
她就糊涂这一回吧。
把册子一合，实习组长随后去忙自己的工作。
“你就是姜涵？”
常安坐在白色的办公桌前，抬起头看进入他办公室的苗默默。
他也是临时才知道自己要带一个实习医生，主任直接把任务交给他，他多少有些意外。他看了姜涵的成绩，不错是不错，但从没有哪个实习医生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人专门带的。
苗默默听过常安的大名，他是外科临床科室的一把手，医术极其精湛，年纪轻轻就享誉医学界，但他淡泊名利，做好本职的工作，不争不抢。
她听过不少小护士对他的八卦，说他若是愿意，现在的外科主任早就下台了。不仅仅是主任，就连院长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有能力，但他刚才的问话的确让人觉得不舒服。
他也许有恃才傲物的资本，但她并不吃这一套。
“常医生，我不是姜涵，我是苗默默。”
她的声音几近与没有情绪，听不起起伏，但常安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满。
“为什么是你？这跟主任给我的安排不一样。”
“姜涵请假了，让我过来顶班。”
请假了？
这机会怕是便宜了苗默默。
常安在心里想着，目光落到苗默默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随后从座位上站起来，道：“跟我去看一下患者。”
这会儿，苗默默才留意到周围的环境。墙面粉刷得雪白的房间内，摆放的桌子是白色的，桌面上的电脑是白色的，常安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
银亮的听诊器挂在他的胸口，白褂子的口袋还别了一支黑色的钢笔，那笔通体发黑，纯粹得没有多余的颜色。
苗默默看不到他的脸，正如他看不到她的一样。
他们两个人的脸都被宽大的口罩遮盖，只露出完整的眼睛和一半鼻梁。
经过半天的相处，常安发现苗默默的性子特别稳，不该多言的地方，她绝不会多言，但他只要抛出有关于医术的问题，她都能承接下来，对于不理解的地方也能虚心求教。
回到办公室，常安交给苗默默一大叠纸质病例，让她研读。
苗默默没有任何异议，还千恩万谢，乖乖待到他办公室的角落学习。
常安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但他的确是一个好医生，也是一个好老师。
对病患，他能够一视同仁，细心专业；对她这个学生，他也悉心教导，连珍贵的病例本都给她研读。
现在她们学习，基本都是上医疗系统的病例库，纸质的病例很少，没有哪个道行高深的医生愿意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其他同行。
常安存心刁难苗默默，却不想她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看了她好一会，随后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如果没有急诊，他现在可以安下心来准备国外的外科临床医学的学术研讨会。他是苍城唯一受邀的医生，自然不能丢了苍城的脸。
在办公室准备研讨会的想法并不现实，没过多久，就有护士敲响他办公室的门。
“常医生，急诊室来了一个患病严重的病人，主任让我过来找你。”
“走吧。”
常安迅速把口罩带上，抬腿跟护士出门，余光瞥到苗默默身上，发现她正看着他们。
“你也一起过来。”他对苗默默道。
“好。”
苗默默把病例本一合，赶紧从椅子上起来，步履匆忙地跟上常安的脚步。
病人的情况并不好，需要立即动手术，常安带苗默默进了手术室。在换手术服的时候，常安发现了苗默默的异样。
“怎么了？”
“我还没真正进过手术室......”
苗默默内心很是忐忑，害怕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而让那病患走向地狱。
“你们有医学系统，我看过你的成绩，名列前茅不说，每年的奖学金都被你包揽了。你该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
常安的话如同涓涓溪流，缓缓从苗默默的心间流过，填平了她内心因为不安出现的坑坑洼洼。
真正投入到手术中，她根本无暇去紧张不安，争分夺秒地去挽救生命，脑子里的知识信手拈来，和常安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最后离开手术室，回到办公室。
这场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饶是常安的体力再好，在全神贯注和高压的情况下，他也露出了些许的疲态。
苗默默第一次见到他摘下口罩的模样。
他长相俊美，皮肤白皙，眉如剑，目如星，鼻子高挺，唇却十分薄。这样地五官组合在一起，不会显得他过于阳刚，也不过于阴柔，浑身上下散发着温和淡然的气质。
看到苗默默唯一露出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常安牵动嘴角，露出好看和煦的笑容，“你看过我的样貌，我还没看过你的。”
苗默默从到他这儿报道开始，他就没见她摘下过口罩。
她一直带着口罩，难道不觉得闷吗？
“现在没有手术，不如把口罩摘了。”
常安听到自己如此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