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斗器嵌入墙体上的空洞中，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出，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一片猩红。
腹部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洞穿了一般，连胸口也剧烈的疼痛，仿佛骨折一般。
对折着背塞入狭小的空洞里，这样的姿势十分不舒服，一口鲜血吐出过后，当时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晕。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场景。
他要确认，齐野狐是否身亡。
粗重地喘息了许久，眼前模糊的视野才开始重新变得清晰，然而这第一眼，就让他心跳骤停，一股寒意从心底直接传遍了全身。
视野清晰的一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齐野狐的眼睛。
那双红得发黑的眼睛底下，翻涌着如同深沉血海般的狂涛，如同无间地狱，血煞滔天，杀机盈野。
这双不似人类的狂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搭配血污遍布的脸上森然的笑容，更显恐怖！
马斗器差点尖叫出声，但诡异的姿势又让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岔气。
齐野狐并未如他所愿死亡，那柄刺透的他长剑已经被他拔出来，就扔在他的脚边，上面还沾染着淋漓的鲜血。
他单膝跪在地上，盯着马斗器，咧嘴森然发笑，笑容像是野兽盯紧了猎物。
在马斗器的眼中，此时的齐野狐已经不像个人。
煞气和戾气从他体内爆发，纠结在一起冲天而起，在他的头顶翻滚如云。
其间浓浓的血煞在其中躁动，恐怖的暴虐和血腥滚滚如潮，四散开来，令人胆寒。
而齐野狐的身体上，却流淌着浓郁的紫金色光芒，一片祥和庄严，如同神龛上的佛像。
滔天的阴邪暴虐，和遍布周身的祥和庄严，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齐野狐身上杂糅在一起，是在令人心惊，也令人胆寒。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马斗器满眼惊恐，嘴唇颤抖。
然而齐野狐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他的意识，已经被滔天的暴虐侵染大半，心中只有杀戮的欲望。
控制了许久的孽龙，脱离了鸾凰扣的牵制，在最为精纯的紫金龙气凝聚而成的金丹中，瞬间膨胀数倍，脱去了控制！
本就是血煞与阴戾、杀心形成的孽龙，实力飞升到了这个程度，终于开始影响齐野狐的心智。
而且一经爆发，便是摧枯拉朽般的压制。
齐野狐缓缓站起身来，向马斗器走去。
马斗器心头一寒，他现在这个状态，齐野狐要是过来的话，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所幸齐野狐只是迈出了一步，就重重跪倒在地，一口夹杂着碎片的黑色血液从他口鼻间直接喷出来。
“看来是伤势太重，还没有完全恢复。”
马斗器看着他胸前那个淋漓的血窟窿，心里微松，趁着机会想要挣脱墙体，但却发现手脚没有丝毫力气。
心念一动，就要运起真气，然而腹部如火烧的剧痛，让他又是一口鲜血猛喷出来。
“我的丹田……废了……”他全身哆嗦着，不敢置信。
齐野狐之前那一脚，竟然直接废了他的丹田！
“噗！”
马斗器悲愤之下，竟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但他明白自己此时没有时间悲愤，若是让齐野狐恢复伤势，那么他今日必定死在此处。
努力平复自己近乎疯狂的情绪，马斗器开口将张威喊了过来。
“把我弄出来。”
他尽最大努力保持着平静，不想让张威知道他丹田已废的事情。
张威神情微不可察地变幻一瞬，随后依言将马斗器从墙洞里掏了出来。
刚从墙洞脱困，猛烈的风就呼啸着灌入，寒冷砭人肌骨。
“快走！”马斗器沉声催促。
张威也看出来齐野狐的不对，知道此时不离开，就再也走不了了，架起马斗器快步往电梯走去。
眼见两个“猎物”要离开，齐野狐自然不甘，脚下发力就要追上，但发力牵扯到本就重伤的肺叶，使得他重重扑倒在地。
近五百米的高空，再没有奔腾不止的紫金狂潮，只有尖锐呼啸的狂风，和冲天而起的孽海祸涛。
孽龙在阴邪云海之中翻腾不休，金丹中的孽龙与之呼应咆哮，滚滚的戾气四散，齐野狐的精气神在两头孽龙的搅动之下，猛烈燃烧！
观光天阁之内，杀意弥漫，血煞滔天。
照这个势头下去，齐野狐精气神，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被燃烧殆尽。
到时，便是油尽灯枯，一命呜呼的境地。
马斗器和张威，已经乘坐电梯，飞速下落。
近五百米的高空之上，空洞的狂风呼啸着刮过一地血腥，掩盖下粗重狂暴的喘息。
……
……
华山医院。
医院总带着一股寂静冷清的气氛，连在人多嘈杂的白天，也无法完全掩去，更不要说是晚上。
“叮！”
电梯铃响，冰冷的金属门打开，宁脱兔提着滚烫的吃食，走出电梯。
嗒嗒嗒……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更显空旷冷寂。
她一路走到程肃的病房，抬手敲门。
“进来吧。”
胡云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宁脱兔推门而入。
“胡爷爷，吃点东西吧。”
她提起手里的塑料袋，往胡云的方向伸了伸。
食物的热汽蒸上来，塑料袋上凝结了一层白雾和水珠，滚烫的香气透出来，在有些寒凉的夜晚，令人食指大动。
胡云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起来。
“谢谢你了，宁丫头。”
胡云神情有些疲惫，勉强笑着，从床头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往餐桌走去。
“嗯，真香！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东西。”他搓着手，努力做出活跃的样子。
宁脱兔将食物一一摆在桌上，介绍道：“买了您喜欢的米粉，怕您不够吃，又带了点饭，炒了几个菜。”
“嗯，辣椒炒肉，红烧肉，还有卤菜。不行不行，口水流出来了！”胡云大口吞咽着唾沫。
这次不是强装的了，一整天没好好吃饭，铁打的人都扛不住，何况他一个老家伙。
“您先吃，我去隔壁叫程医生过来一起吃。”宁脱兔往外走去。
胡云喝了一口滚烫的汤，没法说话，不停点头。
见他终于重新开始好好吃东西，宁脱兔心里微松，转身往隔壁的病房走去。
由于是自己待的地方，她便没有窍门，直接推门进去，喊道：“程医生，你要不要……”
话语断在半截，宁脱兔僵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脑海里面轰然一声！
齐野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