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野狐面对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有些暗爽。
扯虎皮做大旗的感觉,确实不赖!
对于宁惊猿所言之“宁家的人”,他并没有多想。
只当是宁脱兔知道自己今晚危险,所以跟家里人商量好的说辞,目的是借宁家之势,帮自己解围。
至于宁脱兔在和平饭店门口,那娇蛮又羞恼的动人风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齐野狐望向宁脱兔,咧嘴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想了想,又从西装的口袋里把那只腕表掏了出来,冲她扬了扬,意思是自己没把东西弄坏。
宁脱兔对他这个动作有些意外,随后又觉得好笑,冲他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那只破表。
或许不论什么样的女孩子,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傲娇吧。
宁脱兔白眼翻着,嘴角却忍不住有些上扬,心里一丝微妙的开心像是蜂蜜水里的泡泡,无声地冒了上来。
一般而言,男性对女性赠送的东西的在意程度,可以直接等同于他对这个女孩的在意程度。
宁脱兔是个武痴,不是白痴,这个道理,她自然懂。
而于齐野狐而言,他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先前战斗时,将腕表取下,和现在给宁脱兔看腕表完好的行为,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举动。
当然,带着表动手,会碍手碍脚也有一定原因;
另外,表的价格也是一个极大的因素。
不管两人是如何想的,但他们的互动落在宁惊猿和宁鸣蜩的眼里,乃是妥妥的眉目传情,于是更加坐实齐野狐是自己“妹夫”和“姐夫”的身份。
加上齐野狐眼下骄人的战绩,以及眉间凶煞格局所爆发出来的汹涌大势,在两兄弟心中的形象,更显得彪悍神气!
也是百炼钢,也是绕指柔,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宁家的明珠嘛!
一时间,兄弟俩对齐野狐这个“自家人”,更是十二分的满意。
再结合之前饭店门口,宁脱兔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小女子般的动人风情,两兄弟觉得,自己宁家的明珠,是找到真爱了!
于是,这一对儿小情人儿,在他们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就锁了!
这边宁家兄弟在锁CP,那边齐野狐正坦然享受着盛海第一大地头蛇,所带来的豪横姿态。
两边都各自暗爽欣喜,唯余宴会厅里的一众名流,心中惊恐,瑟瑟发抖。
惊恐之中,还带着一抹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难怪这个名声不显的年轻人,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医术,和如此强悍的战力;
也难怪他敢接连屠戮甄孝仁以及甄屹钊父子二人,还嚣张地让张威回去给马斗器放话。
原来他是宁家的人!!
宁家,在此时,仿佛是一个万能的答案。无论什么疑惑,只要搬出这两个字,就能得到完美的解答
至于宁家的人为什么会姓齐,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从宁家来的唯一一个女子先前杀气腾腾,如今又跟那齐野狐眉目传情的小表情,他们就已经看出答案来了。
难怪钱胜这老匹夫始终坚定不移地站齐野狐,愿意为他承担马斗器报复的风险。
显然是早已知道这小子的真实身份,趁此机会刷一波好感,同时拉一拉和宁家的关系。
在盛海,和宁家攀上了交情,这代表了什么,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虽然会因此得罪马斗器,但是就如宁惊猿所说,马斗器再手眼通天,也是远在鹏城。而宁家,则一直坐镇盛海。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宁家这条地头蛇,也是一条巨龙……
一江飞临二财神,三山雄踞四武夫。
这个排序,可不是领奖台,数字越小越彪悍。
真实情况,恰恰与之相反!
你财神是财大气粗没错,可你敢跟海底的规矩制定者玩海底的游戏?真敢玩的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岸上世界秩序井然,公序良俗,金钱是很强大的力量;可海底世界从不缺不爱财、同时也不惜命的狠人。
这些狠人,以武夫世家出身的占绝大多数,不只是自己不要命,要别人的命更是一绝。
你富可敌国的鹏城财神,确定要跟这群疯子碰?!
敢跟这群疯子碰?!
所以,先前宁惊猿才会说,就算是马斗器来了盛海,也没这个胆子,敢坏宁家的规矩。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暗恼不已,心里悔得滴血。
要是自己先前也坚定地站在那个齐野狐那边,或许就能因此攀上宁家的高枝了。
再不济,之前不吭声,也不推波助澜,默默保持中立,之后再腆着脸去结交齐野狐,也不是一定没有机会……
可惜啊,可恨啊!
这些逐利而动的商人,即便是在宁家豪横的压制下,脑子里也本能地转着生意经,看向钱胜的眼睛都是红的!
这老匹夫实在太不地道!为何之前不跟自己透露一点风声?否则自己何至于此!
一群人越想越气,越想越亏,但木已成舟,悔之已晚,只能自己吞下苦果了。
不过还好,一想到有人比他们更惨,这些家伙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不怀好意的眼神,从四处往程骏升夫妇那里飘去,看得两人面皮紧绷,脸色铁青。
要说郁闷,他们才是最郁闷的。
赶走了一个本事了得的女婿不说,这个本该是自家女婿的家伙还攀上了宁家的高枝,走地鸡瞬间变成金凤凰,成了他们也需要仰望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跟这个本该是自己女婿的家伙,结了大仇。
这换谁,谁受得了?!
如果当时,在明珠会所的门口,借给他那区区几百万的医疗费,或许自己现在已经与宁家之人把盏言欢……
这样的念头,在程骏升心里浮现起,随即又被他狠狠压下!
心里最后的一丝自尊,不允许他做如此想!
在他心目中,齐野狐永远是那个在黔地深山,住着破木屋,要死不活的病秧子。
无论他如何发迹,也依旧是那个自己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自己怎么能在一只蝼蚁面前自惭形秽,还冒出如此难堪的念头?!
惊恐、悔恨、羞恼、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堵在胸口,像是一只只重锤,不停地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眼前一片发昏。
胸中如烈火烹油,程骏升终于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两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对于他的情况,如今现场也只有唐艳雪关心,其余人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钱胜身上。
钱胜从宁家之人到场时开始,整个人就像掉了线一般,对周围的一切丢失了反应,似乎不敢相信,齐野狐竟与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家有关系。
直到齐野狐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你是宁家的人?!!”
钱胜双眼冒精光,如此狂热的反应让齐野狐大不适应。
不想欺骗这个老人,让人空欢喜一场,但当前的情景,也不好跟他解释,齐野狐只得敷衍一笑,打着哈哈道:“这个,咱们下去再说,下去我跟您解释!”
“好!好!!”老头满面红光,激动点头。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这场豪赌赌对了而感到兴奋,还是在回应齐野狐。
而厅内众人是绝对不信钱胜会平白无故,冒着得罪马斗器的风险,坚定地选择站在齐野狐这边的。
所以钱胜激动的样子,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场脸皮极厚的作秀了。
同时也深深地羡慕,要是换了他们,能做得更加夸张……
“那,我先去洗个澡?”齐野狐试探问道。
钱胜依旧陷在激动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回以好几个“好”字。
齐野狐转而又看向宁脱兔等人,后者也不避嫌,大大方方道:“一起去吧,你洗完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说。”
齐野狐微微一愣,点头道:“好。”
宁脱兔一招手,身后的两兄弟和宁十三紧跟其后。
四个货真价实的宁家人,以及那个扯着虎皮做大旗的家伙离开后,整个宴会厅如同热油里面浇了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一群人闹哄哄地将钱胜围起来,询问关于齐野狐和宁家的小道消息。
钱胜虽然激动兴奋,但也不是傻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整张老脸显得高深莫测。
被一群人火热围住,这个先被甄屹钊,其次被齐野狐,最后被宁家三幻神接连抢走风头的老人,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东道主的待遇。
不过被众人簇拥的他,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在意,心思也完全不在眼前这繁花着锦的场面上,反而往幽深的廊道深深地望着,神情有些恍惚。
“阿凯,你又赌对了啊……”
老人心里喟叹,又是欣慰,又是怅惘。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一代新人胜旧人。
或许,乾盛集团真的应该改旗易帜了……
……
……
浴室的流水声哗哗地响着,宁氏三幻神坐在套房会客区域的沙发里,宁十三则站照常站在宁脱兔的身后。
气氛宁静、沉默、还带点微微的小躁动,和小俏皮……
宁脱兔翻动着茶几上的时尚杂志,一副极其自然的姿态。
只是在对她极为熟悉的两兄弟面前,这番作态,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连鞋都没蹬掉,也没盘坐在沙发上,你好意思说你自然?
两个男的频繁交换着眼神,神色间全是男人都懂的暧昧意味,同时眼神也不断在浴室方位,以及宁脱兔之间屡屡飘荡。
正事办完了,也应该八卦一下了。
“咳!那个……”
宁惊猿干咳一声正要开场,浴室里的水声却突然停了,他也只好中止了发问。
随即是几十秒的窸窸窣窣声,齐野狐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杀心消退之后,齐野狐眉间的血线也退散了,冲了个澡,也将身上的血腥味连带着血煞凶气一起冲淡了,整个人恢复了正常。
没有人回答他,房间里的气氛重新回到了微妙的状态,甚至那一丝微妙,更加浓郁起来。
宁惊猿兄弟俩正正地看着他,衣冠楚楚的那位一脸审视的意味,神情中全是“满意”两个字;衣服肥大的那个两眼发光,毫不掩饰崇拜和佩服。
这两人的情绪都太浓烈,让齐野狐浑身不自在,所以只好向宁脱兔求助,以期打破这尴尬的状态。
“这两位是?”他问道。
“那个人模狗样的,是我大哥,叫宁惊猿;那个套一身破布口袋的,是我弟弟,叫宁鸣蜩。”
宁脱兔介绍完俩兄弟后,又朝齐野狐扬了扬下巴,简单介绍道:“齐野狐。”
齐野狐对这女人的彪悍作风已经习惯,所以对她对自己亲兄弟的介绍说辞,没有觉得多意外。
只是冲两兄弟点头微笑,招呼道:“你们好。”
然而这哥俩的回应,差点让他一屁股坐地上。
“你好,妹夫。”宁惊猿正了正领子,含蓄而风骚地眯眼笑道。
“姐夫好!”宁鸣蜩腾地一声站起来,满脸兴奋地喊道。
齐野狐一脸懵逼,宁脱兔低头看杂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