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医院。
“明天就是你和高錾交手的时候了,你紧张吗?”
邹宝驹将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轻声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神棍平静道。
对于这个回答,邹宝驹无声笑了起来。
自己这个新收的弟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完全没有少年人的浮躁,沉稳的性子,倒是令他很欣喜。
当然,他这份欣喜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对人不对事。
以他对神棍的偏爱,哪怕神棍是个混世魔王,他也会觉得少年人就该活泼好动,这样才说明这个人灵气四溢。
不过,神棍即便是性格清淡沉稳,也掩饰不住根性上的钟灵毓秀。这也是邹宝驹第一眼见他,就上心了的原因。
在收他做了弟子之后,这股欣喜更是浓郁!
神棍的天资,简直是他生平仅见,很多东西,完全是一点就透,而且还能够举一反三,互相推演验证,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口舌。
更难得的是,神棍的基础极为扎实,让他不需要从头教起,省了他许多的麻烦。
所以,即便只是教授了短短大半个月,但是神棍的进境,却是如飞一般迅速。
这感觉,就像是早有人提前千锤百炼,打好了一柄剑胚,连剑柄都以绝好的材质装上了,送到了他手上。
只待他磨刃开锋,錾刻铭文,便是一柄绝世的锋刃。
这样的感觉,不要太爽!
“风水局的控制法门,全都记清楚了吧?”邹宝驹抚须问道。
盛海的风水局干系甚大,也极为精深,其中的蕴含的门道繁复精妙,变化万千一般的术士,即便拿到手里,也只能两眼发花,根本看不懂。
绝对不止他跟齐野狐说的那些粗枝大叶。
而短短大半个月,他就有信心询问神棍是否完全记清了,可想而知,神棍的天资,到底是多么的恐怖!
神棍动作微微一顿,起手落子,答道:“记清了,不过只是将阵盘死记硬背了下来。我感觉从中还能演化出万千变化,这方面我还需要再仔细推敲一番。”
“已经很不错了。”邹宝驹呵呵笑道,“万变不离其宗,将最基本的阵盘布局记清楚了,其余的万千变化,只是由人而已。”
“我镇守这风水局几十年,也不敢说穷尽了其中变化。你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核心记住了,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不是宽慰,而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作为镇守风水局几十年的人物,没人比他更明白,十八岁的年纪,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记住如此玄奥繁复的阵盘,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事!
换了他在神棍同样的年纪,也只有信心在半年内,将其梳理清楚,并且记下。
由此可见,神棍的天资,到底有多惊才绝艳!
对于邹宝驹的话,神棍却是摇了摇头:“也只是记住了而已,真正操纵还是很费力,我现在不过能操纵两成不到而已。”
他摊开手掌,周围浓郁的紫金龙气,仿佛受到什么牵动一般,往他掌心疯狂地汹涌而来。
没过多久,便在他的掌心凝聚出一颗如同实质的,婴儿头颅大小的紫金色的圆球。
圆球并非静止,而是不停地飞速旋转,紫金色的流光像是彩纹一样,光华变幻,美妙绝伦。
随后,他随手一抛,这颗如同实质的紫金球,便没入了病床上齐野狐的体内。
这一枚紫金球,全是精纯的水龙气凝结,若是放到外面,无数术士倾家荡产也会想法得到。
而在神棍这里,只是玩具一般。
邹宝驹没有阻止他,沉默了半晌,最后大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四九城那帮老家伙听到,肯定得气吐血!”
大笑之后,他又缓缓解释道:“我当年接手这风水局,是近花甲的年岁,以我几十年的积累,也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完全将这风水局控于掌中。”
“你才十八岁,能在半个月内掌握近两成,天资与根性,绝对是我生平仅见。我认识的四九城的那些老东西,他们的弟子,别说与你相差仿佛,单就天资这一项,能够望你项背的人,都屈指可数!”
“甚至,我们这一辈的老家伙,能够有你这样天资的,我印象之中,也仅有一人而已。”
说到这里,邹宝驹神情有些憧憬,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垂头思考的神棍。
一般来说,教导弟子虽需要鼓励,但其根本还是宜严宜厉,否则以年轻人的心性,易生骄矜习气。
但邹宝驹对神棍,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故而不吝赞美之词。
神棍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即便是面对这番将自己夸上天一样的话,他也只是微微撇嘴,一副对自己的进度不满意的样子。
对此,邹宝驹又是自豪,又是无奈。
有生之年,得到这么一个弟子,真是如宁邦国所言,是他洪福齐天。
“刚才那一手,对水龙气的亲和力要求不低,你现在,应该能操纵盛海至少五成的水龙气了。”邹宝驹叹道。
对水龙气的操纵,是掌握操纵盛海风水局法门,基本中的基本。
神棍能够掌握至少五成水龙气,从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已经能操纵近一半的风水局。
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要真正掌握风水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还有其他许多的条件,他还没能达到。
不然的话,也不会实际上只能操纵两成不到了。
如此惊世骇俗的进境,对神棍而言,却不值一提。
他偏过头,看向病床上的齐野狐,淡淡道:“有什么用,我哥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水龙气对神魂的修复,有很大功效,之前齐野狐以不动明王十四根本印吸引龙气的时候,就颇有成效。
所以,这段时日来,神棍便在不影响风水格局的前提下,以手段控制尽可能多的水龙气,往华山医院这里汇聚。
可以说,这段时间来,除了龙穴等最重要的几个枢纽外,华山医院是盛海龙气最浓的地方了。
“急不来的,神魂这个东西,玄之又玄。数千年来的智慧,都没能研究其万一的真相,急不来的。”邹宝驹宽慰道。
顿了顿,他又道:“放心,总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