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恶犬
煜煌2022-01-05 11:097,624

  齐野狐从满是油污的破旧厨房走出,把一碟馒头一碗咸菜往客厅低矮的桌上一放,走到门外朝弄堂深处喊了一声。

  “外公,吃饭了!”

  “来了!”

  弄堂另一端的公用厕所里传来老人嘶哑的应答声,声音很大,但明显带着一股中气不足的衰败气象。

  比前几天更虚弱了。

  和外公相依为命十余年的齐野狐,凭声音就判断出了对方的状态。

  要是还借不到钱,外公就真的活不过今年了!

  忧心忡忡的齐野狐心沉得更深了,看着长长的弄堂,感觉自己的绝望也像这弄堂一样,昏暗无光,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脚步声靠近,齐野狐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花,挤出笑脸上前去搀扶着:“老头子,你这泡尿撒得是源远流长啊,老当益壮,佩服佩服!”

  胡云摇头晃脑,一脸得意:“那是!当你外公这几十年的蛇胆酒蜈蚣酒白喝了?这本钱,越老越硬朗!一个月前出村来盛海,村头李寡妇还对我抛媚眼,图啥?”

  爷孙俩同时露出嘿嘿嘿的贱笑,随后同步两手握拳,摆出了个扎马步的姿势,紧接着两手后拉,腰胯前顶,动作猥琐到不能再猥琐。

  整齐划一,如此三次,打完收工!

  两人相依为命凄苦光景十一年,苦中作乐自然是行家里手。

  十一年前,齐野狐的爷爷也去世之后,一家人就只剩下一根强撑着一口气的老杆子,和一棵瘦弱苍白、蔫得随时可能歇菜的小秧苗。

  之后在老人的百般劳苦下,蔫巴的小秧苗终于茁壮成长,今年正当二十二,大学毕业。

  毕业了的齐野狐没有什么大野心,就想在自己那小破乡县里端一个铁饭碗,让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的老人享享清福。

  谁知道老天爷劈头盖脸一个打耳光下来,把他一下打蒙了——这个和他形影相吊了十一年的老人,得了癌症。

  所以齐野狐只能带着外公来盛海,找他怨了十一年的那家人,求他们借钱治病。

  不过程家高门大姓,程家人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个月来,他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以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收尾,齐野狐又要搀着老头进屋,被老头一巴掌挥开爪子,瞪眼道:“你外公还没老到走路还要被人搀着的地步!”

  说完昂首挺胸地往低矮的桌边里走去,不过背后的齐野狐却是明显看得出,老家伙的脚步有多虚浮。

  一股悲怆从胸口涌上眼眶,齐野狐赶紧靠骂声把这股热流压下去:“老家伙你刚撒尿,不讲卫生,快去洗手!”

  一口馒头一口咸菜,老人坐在唯一的小马扎上,齐野狐这个刚毕业的青壮,则直接蹲在地上。

  犹豫了许久,齐野狐终于鼓足勇气,抬起脸笑得贼真诚:“外公,一会儿我出门一趟。程伯伯答应见我了,他们家企业在盛海也能叫得出名号,肯定会借钱给我的。”

  老人的动作僵了一瞬,随后不动声色地夹了一根咸菜咀嚼着:“外公一辈子都是农民,一辈子看老天爷脸色吃饭,没什么大出息。就只有把你送出山、供成了大学生这一件事,让我觉得斗赢了老天一回。”

  老人一脸的皱纹笑得舒展,安慰道:“外公这辈子没辜负你爷爷的嘱托,看着你好好活到现在,值了!”

  “借不到就算了,别委屈自己。”

  齐野狐喉头一哽,眼眶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把手里半个馒头全塞进嘴里,以此阻止自己流露出什么异样。

  馒头撑得腮帮子发疼,齐野狐机械地嚼着,转身闷声道:“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嗯。”

  齐野狐闷声应答,关上门的一瞬,泪如大雨滂沱而下!

  不过二十年的粗砺生活让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红着眼眶呼出一口气,齐野狐喃喃道:“老家伙,你外孙的儿子都还没爬你膝盖上要糖吃呢,就算你舍得死你外孙都不答应!”

  胸前挂着爷爷去世前留给自己的青铜环,齐野狐隔着衣服缓慢摩挲,心里默默祈祷:“爷爷,你一辈子神神叨叨的,要是真有在天之灵,你就保佑我一次!”

  随后大步离去。

  一门之隔,昏暗的房间内,老人看着桌子对面的地上那两滴水渍,黯然地放下筷子。

  ……

  ……

  顶着毒辣的太阳,齐野狐来到明珠会所的门口。

  门口几根大理石门柱是明显的欧式风格,恢弘古典,让寻常人第一眼就感觉到自身的渺小,门柱后先声夺人的巨大喷泉水池更是精美华丽,让人很难不自惭形秽。

  齐野狐心里弱了一下,但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能咬咬牙走了过去。

  跟胡云说程骏升愿意见他了,自然是谎话。实际上,他是费尽心思才打听到,程骏升每个周末都会和家人来明珠会所小聚,所以才来这里守株待兔。

  “喂!那乡巴佬,知道这是哪儿吗?赶紧滚!”

  齐野狐没走出几步,门口制服笔挺的保安小头目就不客气地大声呼喝起来。

  明珠会所作为盛海排得上号的高级私人会所,光是年费就是六位数的天价,绝对的往来无白丁,门槛极高。

  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之下,就算是保安,自然也养出了一双眼力不错的招子。

  他一眼就看出齐野狐一身行头加起来超不过三百块钱,样貌也陌生,显然不是有资格出入会所的人,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齐野狐堆满笑脸,忍着心疼递了包专程买的软中香烟,低头哈腰道:“大哥别生气,我有重要的事跟程先生聊,他要是在里面,麻烦您帮我带个话。”

  在盛海,姓程的先生不少,但要单说“程先生”三个字,所有人都知道指的程骏升。

  身为前程集团的董事长,坐拥上百亿的资产,程骏升和续弦妻子唐艳雪珠联璧合,是盛海商海赫赫有名的人物。

  保安将未拆开的烟盒一把拍飞,不耐烦地骂道:“滚滚滚!程先生是什么人物,你想见就能见?”

  “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乡巴佬,只是远远见过一面都没说过话,就以为跟大人物有了交情,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赶紧滚!”

  保安鼻孔朝天,手里的橡胶棍挥得虎虎生风,他可是和程先生说过几句话的人,鄙夷面前这乡巴佬自然有他的底气在。

  动静引起了不远处其他几个保安的注意,几人迈动步子走了过来,齐野狐见状,只能讪笑着走远些。

  走到门口较远处的一片树荫下,齐野狐小心翼翼地拍掉烟盒上面的灰尘,放回兜里。

  还没有拆封,一会儿应该能退。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现在又要给胡云治病,花销更大,能省一点是一点。

  今天的温度实在是要人命,即便蹲在树荫下,齐野狐的汗水也是一个劲的淌,但为了借到钱,齐野狐也只能忍着。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

  伸手抹了一把汗,齐野狐脑袋突然本能地一偏,随后便感受到一股灼热从自己的眼角擦过,差一点就烫到眼睛。

  红亮的半截烟头掉在地上,火星四溅,青烟袅袅升起。

  “让你赶紧滚,听不懂人话吗?”那保安也不知是何时走到齐野狐身后,不依不饶地大声嚷嚷。

  齐野狐看了一眼至少十米开外的门柱,终于忍不住冒出了一丝火气,咬牙道:“我已经离得够远了吧?”

  “嗤!”保安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同时两股烟柱喷到齐野狐脸上。

  他拿橡胶棍横着划了大半圈,然后在齐野狐胸口一下一下杵着,抬起下巴嘲讽道:“这一片都是我们明珠会所的地盘,让你滚远点意思是滚出我视线外,明白?”

  “我只是在这等个人,也没有打扰你工作,你不用这么过分吧?”齐野狐脸色气得通红。

  “等人啊?”保安眉毛一抬,“行吧,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就让你等好了。不过不是在这儿,而是那儿!”

  橡胶棍指向树荫外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滚烫的地面蒸腾起灼热的气流,空气肉眼可见地扭曲着。

  保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这周围的绿化,可都是我们明珠会所出的资金。让你一个闲杂人等呆在咱们会所的地盘等人已经很冒险了,你要再站在咱们会所种的树下,就太过分了。你说是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齐野狐岂会听不明白?

  这家伙明显就是在拿他寻开心!

  保安又点了一根烟,看了眼会所门口那几个嬉笑着冲自己竖大拇指的同事,心里十分快意。回头又看到齐野狐气得通红的脸,和因竭力压抑怒气而攥得发白的拳头,越发得意。

  “想好没有?要么滚远点,要么站在太阳底下等。”保安神情倨傲,口臭和青烟一起喷到齐野狐的脸上,丝毫不担心齐野狐暴起出手。

  他在明珠会所看门好几年了,齐野狐这种人见得多了。这些走投无路的家伙,就算是再愤怒,也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的。

  宁为豪门犬,不做贫贱-人。

  保安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齐野狐双拳紧握,面容因屈辱而涨红,全身止不住的剧烈颤抖,像是狂风中的野草。保安欣赏着他扭曲挣扎的表情,十分享受。

  深深地吸一口气,齐野狐突然松开了拳头,埋着脑袋面无表情地走出树荫,站在了毒辣的太阳底下。

  不过是晒太阳而已,只要能借到钱治外公的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看着齐野狐从愤怒到妥协的全过程,保安洋洋得意,叼着烟又要讽刺几句,却见一辆宾利后面跟着一辆奥迪从身边呼啸而过。

  保安见了这两辆熟悉的车,比见到亲爹还亲,忙吐掉嘴里的烟,远远的就低头哈腰地谄媚笑起来,往会所门口跑去。

  门口的手下已经驾轻就熟地为车中的贵人开了门。

  宾利中走下一对气质不俗的夫妇,男的穿着一身白色丝绸面的练功服,一副金丝眼睛衬得相貌儒雅,但眉眼间还是能清晰看出因久居上位沉淀下来的威严气息。

  他身边的妇人也是雍容华贵的气象,与之十分匹配。一身象牙白的旗袍,将美好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令人不忍移开视线。

  宾利后的奥迪中走下来的男子也是皮相极佳,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剪裁得恰到好处,让他的身形显得愈发修长挺拔,面料更是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这三人站在一起,富贵逼人,活像是一家三口。

  “程先生,程夫人,甄少爷!”保安小队长热情地一一打招呼,叫破了他们的身份,然后讨好道:“知道您们一家人今天来,园子一大早就清扫好了,里面的物件摆放都在原位,丝毫没变!”

  一身练功服的程骏升微微点头,并未说话。一身象牙白旗袍的唐艳雪在商场之外,自然扮演好贤妻的角色,帮丈夫应付这样的场合,冲小队长含笑道:“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一家都是贵客……”小队长还要滔滔不绝拍马屁,肩膀却被穿休闲西装的年轻人一把勾住。

  “王强队长,你这话可说早了,我离和程伯伯还有唐姨成为一家人,还任重道远哪!”甄孝仁一脸笑容灿烂。

  王强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笑着恭维道:“迟早的迟早的!”

  两人的带着小心思的举动落在程骏升夫妇眼里,不仅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厌恶,反而由衷有几分欢喜,就连一脸威严相的程骏升,嘴角也忍不住出现了一抹弧度。

  两人的反应自然被甄孝仁收在眼里,当即心里大喜,用力地拍了拍王强的肩膀,笑道:“那就承王强队长吉言了!”

  说着朝王强递了个眼神,后者心知肚明,一脸感激。

  今晚又可以去海晶丽宫白嫖了!

  回味起上次白条条的香躯,以及那飘-飘-欲-仙的滋味,王强登时某处和眼神一起火热起来。

  程骏升夫妇不知两人的猫腻,看甄孝仁与一个看门的保安都能聊得起劲,对他八面玲珑的言谈十分满意,越看越喜欢。心里都不禁安排起他与自己二女儿的婚事来。

  甄孝仁年轻有为,仅仅二十四岁,就已经将家族的一支古董生意照顾得风生水起,在盛海年轻一代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而且人也痴情,对程家的二公主一片真心,锲而不舍追求了五年,对程骏升夫妇也极为孝顺,故而夫妇二人对他十分满意,已经将他拿自己半个儿子看待了。

  成为一家人,真就如王强所说,是迟早的事。

  “程伯伯!”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番和乐融融的气氛。

  程骏升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大汗淋漓的年轻人,眉头微蹙。

  王强见齐野狐居然敢过来,生怕他触怒程骏升,害自己丢了饭碗,心头大怒:“你这乡巴佬真是不识抬举,赶了几次还不走!你们几个快把这乡巴佬赶走,别让他影响程先生的心情!”

  手下人不用他吩咐,已经开始动手赶人,齐野狐好不容易见到程骏升,怎么可能放弃。一把挣开几人的手,也不管程骏升的疑惑是真是假,赶紧自报家门:“程伯伯,我是齐野狐。”

  “啊……”程骏升拖长了语调,一副恍然的样子:“野狐啊,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程骏升一句话让几个保安的动作僵住,王强也有些神情不安,紧张起来。

  原来这乡巴佬,真的认识程先生?!

  想起自己刚才的戏弄,王强顿时后背一阵冷汗,要是这小子跟程先生告状,别说自己这刚升级没多久的小队长,就连饭碗都肯定保不住了!

  他看向齐野狐,心中忐忑,脸上下意识就要流露出谄媚的神色来,但程骏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收回了心思,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去。

  “有事吗?”程骏升看着齐野狐,淡淡道。

  短短三个字,冷漠且疏离,带着居高临下的天然傲慢。

  齐野狐顾不得这些细微的意味和情绪,恳求道:“程伯伯,我外公得了癌症,需要钱治疗。”

  “哦。”程骏升依旧冷漠。

  个中意味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几名保安的露出了讥讽的笑容,王强也恢复了倨傲的神情。一群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齐野狐,表情玩味。

  气氛微妙且尴尬,齐野狐满脸羞红,死死咬住嘴唇,但姿态却放得更低,恳求道:“程伯伯,您也知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绝对不会来麻烦您的。这钱算我跟您借的,我一定会还您!”

  程骏升的神情依旧冷漠,不置一词,贵气逼人的明珠会所门口,一时只听得见喷泉哗哗的水声。

  王强等人讥讽的神色愈发浓厚了。

  齐野狐眼眶猛地一红,哽咽哀求道:“程伯伯,求您了!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程骏升终于开口:“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年轻人,不要太过气盛了。”

  “若是你十年前接受了我的条件,而不是赶我出门,现在你的身家就算没有上亿也差不多了,不至于这点手术费都拿不出来。”

  “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怪谁呢?”

  齐野狐忙不迭地点头:“怪我,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程伯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给您道歉了!”

  “程伯伯要是心里有怨气,打我骂我怎么着都行,只要您能消气!只是求您大发慈悲,借钱让我外公做手术,救他老人家一命!”

  程骏升还是无动于衷,齐野狐又绝望又急迫,不知怎样才能打动他,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希望也要熄灭,心里像是有火炭在烧,备受煎熬。

  一直冷眼旁观的唐艳雪红润的嘴唇微掀,微笑道:“诚心道歉,哪有站着的?”

  十年前被齐野狐赶出门的,可不只程骏升一人而已。

  咚!

  齐野狐毫不犹豫,双膝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滚烫的地面透过薄薄的布料灼烧着膝盖,刺骨的疼痛却没能影响齐野狐丝毫。

  他低垂着头,佝偻着腰,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哀声呜咽着。

  “程伯伯,求您了!我真的……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求您了!”

  齐野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身躯颤抖,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只是苦苦的哀求只换来程骏升不耐烦地一声长叹,他捏捏眉心,再度冷漠道:“野狐啊,看在你爷爷和我父亲的交情上,我再跟你说最后一句话: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你十年前选择将我赶出门,就应该接受今天的后果。你很可怜,但可惜我帮不了你。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即便做慈善,也是一种投资。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任何投资的价值。”

  没有辛辣的讽刺,也没有怨毒的辱骂,程骏升从内到外都十分平静,话也极度直接、冷酷。但正是这样,才让齐野狐心里更加的绝望!

  程骏升每说出一个字,就像是一枚钉子,狠狠地扎进齐野狐的心脏;又像是万钧巨锤,将他一锤一锤地砸向地狱。

  太阳强烈,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齐野狐却感觉自己身处北极的极夜一般,全身冰冷。

  “求您了!求您了……”

  齐野狐匍匐在地,还在颤抖着哀求。

  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的希望了。

  甄孝仁嫌弃地啧了一声,再也懒得看他,死狗的呜咽,没有任何欣赏玩味的价值。

  “程伯伯,唐姨,我们进去吧。”甄孝仁说道。

  “进去吧。”唐艳雪也挽住程骏升的胳膊,三人往会所里走去。

  “程伯伯!”

  齐野狐仿佛被火烫了一样,从地上腾一下弹起来,就要去抓程骏升的衣服。但王强等人一直防备着他,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七手八脚地将他按住。

  “程伯伯!程伯伯!”齐野狐一边挣扎,一边嘶声大喊。

  而程骏升仿佛聋了一般,径直往会所内走去,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把他给我按住了!”看着还剧烈挣扎的齐野狐,王强气急败坏。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程先生心情肯定受影响,幸亏他大人有大量,没有要跟自己计较的意思,不然自己的饭碗绝对砸了!

  一想到这里,王强心里怒火更甚,指挥手下:“把他给我扔远点,要是不听话就结实揍一顿!”

  几名保安也是有些恼怒,架起齐野狐就往外拖。

  “程骏升!”齐野狐双目如血,野兽一般咆哮起来,“你别忘了,你们父子二人的命是我爷爷救下的,你们程家能有今天,也全是靠我爷爷!”

  程骏升终于停下脚步,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声音里有沉如闷雷一般的怒意:“程家能有今天,坐拥上百亿资产的前程集团,全是靠我程家人自己的打拼。跟那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糟老头,没有半点关系!”

  “王强队长是吧?”

  “是!”王强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下意识挺直脊背。

  “你今天,失职了。”

  淡淡的六个字,让王强一霎汗湿了后背,随即一股滔天怒火从胸中直冲头顶,暴起一脚正中齐野狐腹部。

  王强这一脚力道极大,齐野狐直接从几个保安的手里脱手,跪在地上捂住肚子艰难地喘息起来。

  几个手下被队长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一时都愣愣地呆在原地。

  王强看着这几个不开窍的家伙,心中恶气更甚,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道:“今天弄不死这混账小子,我们几个就等着一起砸饭碗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几名手下瞬间回过味来,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喷泉下的程骏升三人,心头一寒,围着齐野狐狠狠拳打脚踢。

  一边踢打一边大骂,动静大到确保远处的程骏升能够听到。

  之前王强的一脚让齐野狐痛到差点休克,此时更是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最大地蜷缩住身子,护住脆弱的脏腑,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没多久,齐野狐衣服上便出现斑斑点点的血迹,暴露在外的胳膊也是大片青紫,触目惊心。

  “可以了!”

  王强叫停众人,虽然嘴上发狠,但是他也不敢真把齐野狐弄死了。

  齐野狐已经痛到意识模糊,暴雨般的击打停止也没有意识到,蜷缩的身躯依旧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紧绷。

  回头看了一眼,程骏升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内,王强也不知道自己的亡羊补牢有没有晚,心中忐忑烦躁。

  再看着缩成一团的齐野狐,王强更是邪火直冒,又是狠狠一脚将齐野狐踢得翻滚了好几圈。

  “小子,你本来有机会像程先生他们那样,让我见了面只能点头哈腰讨好,可惜你自己放弃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机会!”

  回想起先前齐野狐和程骏升对话里的信息,又看着眼前死狗一般躺在自己脚边的齐野狐,王强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和愤怒。

  王强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蹲下身一把扯起齐野狐的头发,红着眼恶狠狠道:“乡巴佬!宁做豪门恶犬,不做贫贱善人!这个道理都不懂,你来盛海干什么?还是滚回去种地吧!”

  齐野狐无力反抗,只是嘴唇在开合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额头的鲜血已经流了半张脸,已经变干,让他看起来十分惨烈。

  “你说什么?”王强皱眉,把耳朵贴近齐野狐嘴边。

  一口浓猩的血水在他的脸上爆开,齐野狐虚弱但是畅快地笑了起来,整个身躯都在抽搐:

  “我说,去,你,大,爷!”

  王强脸上横肉猛跳,身上爆出惊人的怒气,一拳擂在齐野狐的胸口,破口大骂:“册那娘只逼!!”

  指骨上传来剧烈的疼痛,王强被齐野狐胸前戴的青铜环硌到,胸中怒火更盛,抄起橡胶棍朝齐野狐头顶狠狠砸下!

  砰!

  血花四溅!

  齐野狐只觉得听小骨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昏死了过去。

  “把他拖走,扔到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你们几个,叫保洁把这里打扫一下。”王强又踹了一脚失去意识的齐野狐,勉强出了口恶气,同时轻车熟路地指挥。

  两个新来的保安手忙脚乱地架起齐野狐,扔进较远处某个僻静的角落里。

  阴暗无人的角落里,齐野狐鲜血如泉,汩汩流淌,血液漫过他的脸庞,顺着脖颈将他的领口胸前沾湿一片。

  衣服之下,锈蚀的青铜环竟然无声地吸收着齐野狐的鲜血,环上的斑斑锈迹在鲜血的浸泡下尽数剥落,露出其非金非玉的奇特材质,及其古奥朴拙的完整花纹。

  那是一只,妖异的九尾狐。

  紧接着,一道朦朦的白光一闪而逝,钻入齐野狐的体内。

继续阅读:恶客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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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妖孽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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