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道路旁，漆黑的面包车内响起一道长长的哈欠声。
一名执法人员往干涩的眼睛里，滴了两滴眼药水，抱怨道：“这烂怂大雁塔，有啥好看的？那三个非得大晚上来逛，直接在旅馆睡一天舒服吗？”
后座的同事吸溜了一口泡面，安慰道：“你就别抱怨了，你好歹是坐在车里，那两个哥们儿可是跟在人屁股后头溜达了一下午。”
“也是。”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滴眼药水的那人心里的怨气消解了许多。
“来根肠。”
他伸手，后座赶紧给他递了一根火腿肠。
撕开包装，正准备啃，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啧！吃根火腿肠都不清净。”
他叼着火腿肠摸出手机，随即脸上的多云转晴，哈哈笑道：“别吃了，叫兄弟撤！”
“嗯？”
后排的兄弟抬起头，表情疑惑，嘴里还挂着泡面。
前排的那人却已经拿起对讲机，兴奋道：“小杨，黄儿，张队来指令，让咱们收队吃饭去！”
说完，把火腿肠三两下揉进嘴里，意气风发：“还吃啥泡面啊，走！撸串儿去！”
……
……
“跟着我们的那俩家伙，好像撤了。”
曹庞吱溜一口冰峰，小声道。
“跟了我们一下午，到这个点儿，也该累了。”宁惊猿笑道。
本来下午出门儿，是打算吃饭的，但刚出旅馆的大门，他们就发现了有人跟踪，索性直接出来四处晃悠了。
不多久后，根据曹庞丰富的经验，直接判定对方是执法人员，三人便更加放心大胆地四处溜达。
要是别的什么人，还得防备着突然遭黑手，但既然是执法人员嘛，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所以三人一路逛吃逛吃，领着他们溜达到了这个点儿。
齐野狐摸出手机一看，不多不少，整十点。
“也不知道他们跟着我们干啥？难不成还怀疑我们跟那群土夫子的死有关系？”
曹庞顺手将玻璃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又从袋子里抽出一根串儿开撸。
齐野狐摇头，“应该跟拉姆有关。”
曹庞撸串的动作一停，“不会吧？他们这么快就查出拉姆了？”
他本就是从小就出社会摸爬滚打的，世面见得多了，即便拉姆手上有几条人命，也不觉得有什么。
再说了，也不是哥几个的敌人。
“以拉姆的身手，解决几个土夫子，应该不至于留下痕迹。他们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查到了线索。”宁惊猿推测道。
齐野狐点头赞同，补充道：“而且下午的时候，张强和那个王文博明显是为了拉姆而来，或许他们觉得自己掩饰得挺好，其实破绽很多。”
曹庞和宁惊猿回想下午的情景，也是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齐野狐说出自己的疑惑：“按盛海的说法，这不是海底的事情吗？拉姆也没有把事情拖到岸上来，为什么会引起官方的注意？”
“两个原因。”宁惊猿解释道，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她杀的人，是普通人，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
“第二，”他将中指也竖起来，表情很无奈，“她没有把尸体处理干净，不对，应该说，她压根儿就没有处理尸体的想法。”
齐野狐愣了一下，随后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啧！这熊孩子！”曹庞口齿不清评价道。
“其实第一条还是小事，”宁惊猿继续道，“虽然死者是普通人，但就这件事来说，是他们先把爪子探进我们这个世界来，拉姆占理。”
“加上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一般而言，官方只会口头警告，将事情调查清楚备案就过去了。可是……”
“偏偏是最要命的第二条，拉姆根本没有去管。这就严重影响到了正常人的生活，造成那么大动静，官方不管她才有鬼了！”
“那现在怎么办？”齐野狐问。
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拉姆的真实年龄，还在一直将其当做普通小孩……不对，是实力惊人的小孩看。
“怎么办？凉拌！”宁惊猿两手一拍，耸耸肩，“……从长计议呗！”
“对了！”曹庞突然道，“现在到处是监控，拉姆和那马回离开之后，不会他们按照监控，顺藤摸瓜吧？”
“就算小看马回，也别小看秦睡虎。那个疯子眼光奇高，能让马回来办这事，就说明马回不简单。”宁惊猿撇撇嘴，安慰道。
齐野狐早就看出来，宁惊猿对那个秦睡虎，似乎有些畏惧。
畏惧的同时，其实心里也很佩服。
但表面上，还是要撑着硬气，那种别扭姿态，颇有趣味。
扶了扶帽子，他失笑道，“正好他们也撤掉了对我们的监视，走吧！照马回给的地址，上门去看看。”
……
……
三人一路反侦察，确认没有尾巴之后，再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偏僻的三层小院，按照马回说的方式，敲开门。
“这么晚才来登门，警惕性挺高嘛！”
开门的是马回，他笑着打了个趣。
齐野狐三人却没有跟他打趣，闪身进了院子，道：“官方那边很可能已经查到拉姆了，你们下午回来的时候，没有被监控拍到吧？”
“放心，怎么说我也是虎爷看重的人，没那么白痴。”
马回笑了笑，但神情却有些凝重下来，“不过，接下来我们可要慎之又慎了。”
得到马回的亲口答复，三人才完全放下心来，同时也对马回所言表示赞同，默默点头。
之前官方没有注意到拉姆，拉姆习惯性地躲开摄像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稍一露头，就是对方穷追不舍的搜索。
性质完全不一样，更加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安抚三人之后，马回才问起他们这么判断的理由。
齐野狐自然是将下午被执法人员盯梢的事情，以及他们的猜测，给马回说清楚了。
马回静静听完，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应该就是你们猜的那样。不过对方突然撤掉对你们的监控，很有可能并不是确认你们没有嫌疑了，而是知道对于你们，普通的盯梢没用。”
“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会告诉你们，案件的情况不需要你们再帮助什么了，你们可以自由离去。这时，会由更专业的人手盯着你们，顺着你们这根藤，来摸我们这颗瓜。”
三人心头一凛，细想之后发现，还真有可能是这样，眼神中露出对马回聪明的惊叹。
这个可能性，说破了其实并不复杂，但是齐野狐他们并没有多想这一层，而马回在够瞬间就想清楚其中的脉络。
从这一点上，就已经比他们强了。
“小把戏而已。”
马回从他们的神情猜出所想，露出标志性的淡然微笑。
“走吧，先进去，带你们见一个熟人。”
熟人？
三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地跟着他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