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
裴知明看过视频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苏苏，昨晚是个意外，我喝醉了……”
早餐被他甩在一边。
裴知明死死拉着我的手，颠三倒四的替自己辩解。
“苏苏，我知道我错了。”
“但如果你昨晚接了我电话，我也不至于喝那么多，将她认成你……”
裴知明眼神恳切，面上的表情真诚极了。
出差这些天，他的信息，我一条都没回。
可明明以前，冷战不出三天，我一定会主动向裴知明道歉。
他不习惯，也恐惧我的冷淡。
所以低三下四的求我，希望一切都可以回到原来那样。
可他的道歉，永远都只是迅速翻过这一页的工具。
他从不真的认为自己有错。
孩子没了，他怪我没买计生用品。
他和许竹念出轨，他怪我不接他的电话，害他喝醉。
多荒谬。
我将裴知明扶起来，面无表情道：“你不用解释。”
我平静非常。
裴知明反而更慌，他追在我身后：“苏苏，你……原谅我了？”
“还是，你根本就不生气？”
裴知明的目光在我面上徘徊，试图找到一点我在意他的证据。
但很快，他失望了。
他难以理解，所以愤怒的指责我。
“苏雅宁，我做错事了，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你以前不是最在乎我和许竹念吗？！”
“我们现在都上床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11
裴知明真的很奇怪。
我在乎他的时候，和他吵和他闹，他嫌烦。
现在我不在乎了，祝他们天长地久，他也还是不满。
真难伺候啊。
抬头，我冷漠的将裴知明沾了口红印的衬衫领口摆正，语气平和。
“裴知明，我该和你说的，订婚宴那天早就说过了。”
“你现在在打扰我的工作。”
“我希望你滚，可以吗？”
裴知明接受我表白时，说他没谈过书呆子想试试。
现在我们分手，我撵他离开的话，也同样文绉绉。
裴知明从没在我这遭受过如此屈辱。
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间，裴知明的脸就涨红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捏着我衣角的手。
“对不起苏苏。”
“但我会赎罪的，你相信我。”
我懒得给他眼神。
裴知明却如他所说，这天后，总是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雨天，路上堵的一动不动。
裴知明却准时将车停在我公司楼下，递给我一捧娇艳欲滴的铃兰。
“苏苏，你现在住在哪啊？我送你吧。”
公司给我安排的公寓，我步行过去只要五分钟。
我不用裴知明送，但还是拉开了他的车门。
裴知明的副驾自从许竹念回来那天，就成了她的小型化妆间。
红底高跟鞋，诱人的甜香，外加一张宣告主权的“念念专坐”贴纸，成了这缺一不可的标配。
有几次我上班要来不及，拜托裴知明送我。
裴知明都说：“念念的东西不给外人碰，你打个车吧。”
我被气的心梗，耐着性子问他：“裴知明，她的东西是什么？副驾还是你？”
裴知明像觉得可笑。
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回我：“都是啊。”
“苏雅宁，当初如果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追我，我会一直等念念回来。”
“你捡了这么大个便宜，不会连这点委屈都吃不了吧？”
我心神一震，哑口无言。
自那之后再没提过要搭裴知明的车。
可现在，我真的死心，决定切断和裴知明的联系.
他反而凑了上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送我回家。
他到底要干什么？
冷着脸，将那束铃兰扔进副驾。
我指着裴知明车里尚未完全清洗干净的“念念专坐”漠然道。
“裴知明，我有记性，人家不要的破烂东西，我不会捡两次。”
“如果你再来烦我，我不介意把许竹念发给我的视频，发给娱记。”
“你想火一把吗？因为艳照门。”
12
我这人从不开玩笑，裴知明知道。
那天后，他安分了几天，没再露面。
但源源不断的奢侈品，却不停的出现在我的桌面上。
一开始，我逐一退回。
但后来我发现，这样很浪费时间,便不再管。
某日。
萧峥州幽灵般出现，在堆积如山的香奈儿盒子上，放下了一份文件。
“苏小姐，情场不顺，方便你在职场攀登，你对他心软，就是对你自己心狠，明白吗？”
我忙的天昏地暗，抽空看他一眼：“什么？”
萧峥州轻咳一声继续：“我也是男人，我懂他。你可千万别原谅！”
他为我操心。
我真心实意的笑了笑，颔首：“知道了。不会原谅。”
次日，我叫来二手店，将裴知明送来的奢侈品全部买了，又转手将这笔钱捐给了山区。
夜里，裴知明小心翼翼的发消息问。
“苏苏，那些东西你怎么不用？”
我直接将付款截图发给了他。
“裴知明，这些孩子会感谢你和许竹念的。”
为了替他们积德。
我捐款时，留的是许竹念和裴知明的名字。
手机那头，裴知明看了那张截图，再没发来一个字。
13
裴知明天生高傲，被接二连三的拒绝，早该再不理我。
可八月底。
日历翻到我生日那页时，我却意外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苏苏，我和妹妹来城里给你过生日了！”
“我们在美荣饭店大包厢，你下班了就过来吧！”
我和我妈断联六年，骤然听到她的声音，眉头微皱，觉得不太对劲。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知明，你别生气！”
“我家苏雅宁从小就是小姐脾气，说不得也骂不得，一会儿她来了，我替你劝她！”
“姐夫，我姐长得不好，身材也差，你真愿意给她五十万彩礼？”
我拉开包厢门。
只见我妈和妹妹苏星正满脸谄媚的将裴知明夹在中间。
她们见我穿着一身旧衣服进来，脸上满是嫌弃，却还是笑着将我推到了裴知明身边。
“苏苏，女婿为了给你过生日，特意把我们从老家接了过来。”
“你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我妈说着将一杯葡萄酒塞进了我手里，挤眉弄眼的要我敬裴知明。
她是我妈，却不知道我酒精过敏，只想让我讨好她的有钱“女婿”。
我觉得可笑，将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没理会。
妹妹立刻嗲声嗲气的抱怨。
“姐姐，妈妈生你养你不容易，今天她特意过来给你庆祝生日，你怎么能对她甩脸色？”
她是乖女儿，完全为长辈考虑。
我摊开手，问：“庆祝生日？那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微微垂眼，我看着桌面上的房产证和车钥匙，弯起唇继续：“不会是这些吧？”
“当然不是！”我妈一听这话，立刻将房产证和车钥匙抱在了怀里。
“苏苏，这是女婿给我的见面礼。”
“你和他在一起七年，早就不差这些身外之物了，这些妈先替你收下！”
她满脸贪婪，将东西收进包里，便拉着裴知明的手，往我怀里塞。
“苏苏，知明对咱们这么好，你怎么能和他闹分手呢？”
“听妈一句劝，能找到这样的好男人，是你的福气。”
“你赶紧敬人家一杯，让他原谅你吧！”
在我妈的怂恿下。
我终于抬眸，看向裴知明。
“你想复合？”
14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破窗效应。
指的是你将自己的弱点袒露给别人后，别人可能不会保护你的弱点，而是利用这个弱点加倍伤害你。
正如此刻的裴知明。
我和裴知明恋爱第二年，我妈托人打听到了裴知明的家世。
裴家家财万贯。
我妈见钱眼开，叫嚷着要裴知明每月给她一百万，才同意我们继续在一起。
我不同意。
我妈便直接扇了我一个耳光。
她说：“苏雅宁，你死读书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看上你，我凭什么不要个好价钱？！”
“你这种倒贴货色能攀上人家多久？我现在不要，等你被甩了，谁还会搭理我们？！”
我妈在裴知明的别墅外，对我破口大骂。
我求助的看向裴知明。
裴知明却说这是我的家事，他出面不合适。
于是那年，我在深爱的男朋友面前，被我妈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后来更是为了不让她找裴知明要钱，直接断了和她的联系。
现在，裴知明却主动接触她们，承诺彩礼送车送房，想用这层牵绊，将我留住。
多可笑。
“裴知明，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望着裴知明又问一遍。
他才恍然回神，轻咳一声，握紧了我的手。
“苏苏，你很久没回家，不知道阿姨病了，不能继续长时间工作。”
“你妹妹今年也要上大学，她的学费、生活费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现在和我分手，谁来替你承担这些？”
裴知明言辞恳求，满脸为我好。
但我只觉得莫名。
“所以呢？你决定同时养我和许竹念？”
裴知明有这个能力。
但听了我的话，他的脸色却瞬间变的难看，好像再没精力假装下去似的，残忍的望着我。
“苏苏，你为什么非要和念念过不去？”
“她是什么家庭？你又是什么家庭？”
“你肚子里都死过人了，除了我，你还有其他选择吗？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裴知明求和是假，要享齐人之福是真。
许竹念的家境和他不相上下，两人争吵起来，自然谁也不让谁。
所以，裴知明想起了我，总是做小伏低的我。
15
忍无可忍。
我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扇了裴知明一个耳光。
“裴知明，你积点德吧！死的那个孩子，如果活着是要叫你爸爸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裴知明被我眼里浓烈的恨意震住，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反而是我妈在一旁呼喊了起来。
“苏雅宁！你怎么敢打自己的男人？”
“你现在赶紧和裴知明道歉，再乖乖和他回家。”
“妻为夫纲，为丈夫流个孩子，是女人家的本分，你再闹信不信我打死你？！”
她声音尖利，不管不顾的要促成我和裴知明的大团圆结局。
我妹见状，更是死死的抱着裴知明给的东西不松手，生怕我会将其抢去让她一无所有似的，死死盯着我。
这么多年，我妈记不住我对酒精过敏，却把她的头发打理的柔顺鲜亮。
我为了赚学费，在无数个兼职中疲于奔命时。
她正带着妹妹在祖国的最南端一起看海、喝椰子汁，来回的机票轻轻松松就能覆盖我三个月的生活费。
她们从没爱过我，却不约而同的指望将我卖个好价钱。
我勾唇笑了笑，又一巴掌扇在我妈脸上。
“怪我，只顾得打他，忘了打你了。”
我妹惊了，尖叫着朝我扑过来。
我直接用桌子上的菜砸了她一身，又摁住她的脑袋，用碎瓷片贴着发根，削下了她的马尾辫。
早在她偷了我攒的大学学费，去看爱豆演唱会时，我就想这么干了。
如果不是她偷了那笔钱，我根本不需要冒险去酒吧打工，被醉鬼堵在卫生间上下其手。
也不会因为裴知明救了我，就对他情根深种，白白浪费七年。
此刻新仇旧恨涌上来，我将手里那满满一把头发，狠狠摔在裴知明脸上冷哼。
“裴知明，我说了分手就是分手。”
“如果你再敢来找我，那下次碎瓷割的就不会是头发，而是你的喉管。”
“我是什么家庭？你们是什么家庭？”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真理，你没听说过吗？”
裴知明眼神震颤，终于相信，我早就对他没了留恋，只有憎恨。
“苏苏……”
他不顾我妈和我妹的哭喊，追了上来。
可包厢门一开，萧峥州直接将我护在了怀里。
他环顾一圈，看着屋内所有人的惨样，轻轻笑了。
“我女朋友真厉害！”
他将我鬓角处的乱发撩到耳后，轻吻我额头。
“老婆，以后我在外面碰到傻叉，你也会这样保护我的，对吗？”
16
萧峥州出现的瞬间。
裴知明眼里瞬间妒火汹涌。
他死死的盯着萧峥州搭在我腰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
“苏雅宁，这才是你要和分手的理由吧？”
“你有下家了，是吗？”
裴知明尾音上扬，好像在问，其实是在等我解释。
但我只是望着他笑了下，平静的说。
“裴知明，我和萧峥州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要想出轨早出了。”
“不至于非要等到和你分手之后。”
裴知明之前经常用类似的话，解释他和许竹念的关系。
现在我以牙还牙。
裴知明面色惨白，哑口无言。
而我给了他最后一击。
“裴知明，我和你分手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爱你了。”
“我不再爱你，所以懒得听你扯谎，看你和许竹念挑衅。”
“现在我不回头，也是因为我不再爱你。”
“裴知明，你要恨就恨我，少牵扯不想干的人。”
说完，我转身就走。
萧峥州则绅士的脱下外套，替我披在我肩上：“外面冷，我送你回去。”
裴知明气极，一把掀了桌子，但脑海中仍旧是我冷静宣告不爱他的场景。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除了许竹念的出轨，他这一生可谓顺风顺水，再没经历过挫折。
现在，他在我一个舔狗身上绊了这么大跟头，他怎么可能轻易过去？
裴知明撵走了我妈和我妹，连夜叫了一帮狐朋狗友，在酒吧买醉。
他胃不好，以前我总管着他，不让他喝酒。
可这次，他一边喝酒，一边将视频不断发到朋友圈并配文：终于解放了！
他用这种方法挑衅我。
试图换来我一星半点的关心或者反应。
但他一连喝了三天，喝的自己胃出血，我也始终不曾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我无视裴知明继续自己的生活。
裴知明却觉得自己经历平生最残忍的冷暴力。
他变本加厉的在和我的对话框里刷存在感。
“苏雅宁，萧峥州知道我们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吗？”
“苏雅宁，萧峥州在本市也算有头有脸了，他不会娶你一个二手货的！”
“苏雅宁，苏苏……我好想你。”
我已读不回。
因为那日后，我便同萧峥州递交了辞呈，独身前往海外创业。
书呆子的好处是，有足够的耐心和敢于拼搏的努力。
我不是天才，但勤能补拙。
我在萧峥州身边，兢兢业业工作了五年，学了他不少手段。
现在我自己创业，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也算得心应手。
裴知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有一句话他说对了。
我的家庭是一个无底洞，而不是人生的加分项。
我要想痛痛快快的活，就必须将她们狠狠甩在身后。
17
三年后，我摇身一变成了苏总。
裴知明和许竹念挽着手走进我的宴会，在离我十米远的位置，就堪堪停住了脚步。
就好像……被我的光芒刺的不敢靠近。
“苏总，那是圈子里有名的怨侣，您一会离他们远点，免得他们打起来，玻璃渣划坏您的衣服。”
秘书尽职尽责的替我介绍宾客们的基本信息。
我微微挑眉：“怨偶？”
“是啊！”见我感兴趣，秘书凑近我道：“前年，他们两家决定商业联姻。”
“结果婚礼当天，许总就带了一个男模回婚房，裴总发现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后来裴总处处针对那男模，许总就不高兴了。”
“许总说他们是商业联姻，就该各玩各的，如果裴知明喜欢过家家，当年就不该和前女友分手。”
没想到这里还有我的事。
我勾唇笑了下，没多在意。
倒是裴知明自从我出现，就紧盯着我不放，甚至还甩开许竹念朝我走了过来。
几年不见，他瘦了不少，精神也没以前好。
我看他眼眶铁青，递了一杯苏打水给他。
不曾想，只是这么一点好，裴知明的眼神就瞬间就亮了起来。
“苏苏，你还记得我有胃病？”
18
裴知明年少气盛，拥有我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可我远赴海外。
他顺着家里的意思和许竹念结婚，才终于发现在一起和相爱完全是两回事。
我爱他，所以会在他回家时，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我爱他，所以不忍他胃痛，即便烫伤自己，也会一次次为他煲汤。
裴知明夜里睡不着，我自己工作累的不行，也会不厌其烦的整夜替他拍背。
可我爱他时，裴知明看不见这些，也不在意。
但我不爱他后。
这些细枝末节便成了钢丝，开始一次次的凌虐裴知明的神经。
许竹念和裴知明家世相当，但比他更爱玩。
就像当年第一次出轨时，结婚当天，许竹念也在婚床上和男模厮混。
裴知明累了一天，终于下班回家，许竹念却还在夜店蹦迪。
裴知明胃痛难忍，许竹念和男明星约会结束后，才想起来应该替他叫药品外卖。
裴知明不止一次的崩溃，在三年的婚姻里，哀求许竹念爱他。
可许竹念只是笑：“裴哥哥，你公司的股票涨的不凶吗？”
“你要爱，当初就不应该娶我，应该娶苏雅宁啊！”
裴知明狠狠一怔，终于后悔。
但萧峥州将苏雅宁保护的太好，这些年他去了三十多次海外，始终没看到苏雅宁一点影子。
现在终于重逢。
裴知明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我再次离开他的视线。
但我早已释然，见他愧疚，也只是觉得好笑。
“裴总，当年的事我早就忘了。”
“如果您真觉得对不起我，不如把公司卖我。”
“听说您最近生意一般，我收购了裴氏，您也轻松。”
裴知明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最终真的点了点头。
“苏苏，只要你高兴。”
19
三个月后，我收购了裴家的新闻，占满了一整面财经新闻。
裴知明用公司扮深情，我没感动。
许竹念却大骂他蠢货，随即离他而去。
两人拿到离婚证那天。
许竹念满脸嘲讽的将当初那枚戒指，扔回给裴知明。
“裴哥哥，如果这才是你想要的，当初你何必逗她？”
裴知明低垂着眼睫，不说话。
是的，当初在订婚宴上叫错名字，裴知明是故意的。
他和许竹念等好友打赌。
即便他不给我面子，我还是会爱他如初。
可裴知明也是最近几年才明白。
人的爱意会持续消耗。
他当年仗着我对他的爱意，肆无忌惮。
而我的心冷了，便真的不会回头了。
又一年八月底。
我在最好的酒店，替自己办了最好的生日宴。
不少生意伙伴特意从国外赶来为我送祝福。
裴知明也用自己的公司，换了一张我生日宴会的邀请函。
这一晚，我很忙，但也很从容。
裴知明从走入宴会的那一秒开始，便一直看着我。
他眼神亮闪闪的，看着我，像看什么宝物。
可多奇怪。
我们在一起七年，我穿着裙子站在裴知明身边时，他觉得我这个书呆子不安分。
可现在我们分开了。
我穿着裙子，拿着香槟，随意的和朋友们聊着生意场上的趣事。
他又觉得我十足美丽，可以配的上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了。
20
宴会进行到尾声。
裴知明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攒够勇气，向我走了过来。
他想和我说些什么。
但不等他靠近，萧峥州便从中走出，将我带进了宴会厅后面的花园。
长凳旁，萧峥州半跪着替我脱下鞋。
月光打在他身上，映的他轮廓明晰，仿佛意大利雕塑。
但他一无所觉，只是心疼的揉着我的脚腕。
“脚后跟都磨破了，这么难穿的鞋，谁给你的？”
我笑着没说话，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
这就是偏爱的感觉吗？
真不差啊。
萧峥州拿我没办法，很快从身后拿出一双平底鞋，替我穿上。
“苏苏，你的公司现在很成功。”
“你也成为了更好的你。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八年。请问，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萧峥州这些年一直在等我。
他的爱很高级，他不想圈养我，只想让我体面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便不和他在一起。
我很感恩。
也日渐对他心动。
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暗处，屏息等待我回答的裴知明。
我笑了笑，很快点头：“萧峥州，今晚我本来也想对你表白的。”
“真的？”萧峥州喜不自胜，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他知道我酒精过敏，会在我被家人和前男友为难的时候，撒善意的慌替我解围。
我是真的对他心动。
我和萧峥州在月光下相拥而笑。
而裴知明只能紧紧攥住口袋里的方块盒子，落寞的转身离开。
21
裴知明今晚带来的礼物是，一枚适合我指围的戒指。
他本想今晚再向我求一次婚。
可他晚了一次。
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晚了下去。
裴知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宴会厅的。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了曾经那个和我的家。
我当年收拾行李离开时，带走了不少东西。
但只有一张B超单，被我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裴知明喝了很多酒，才有勇气，再次将那张报告拿起。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张报告上的每一个字。
因为长期饮酒，破碎不堪的胃，很快再次传来了剧痛。
这个孩子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的孩子，是裴知明和我最后的牵绊。
那时裴知明不懂事，让这孩子变成了刺向我的利箭。
现在，这柄箭转头刺入了裴知明的身体。
他捂着胃，眼泪不自觉就掉了出来。
他后悔极了。
可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早就易了主。
从今晚后，他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痛苦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