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山上的怒吼，洪大戈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陈泰元没想到被自己阴差阳错教训一番，这好感度唰唰的直涨，既然达到了60。
这或许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其实他的想法很单纯，自己字好不用别人说都知道，毕竟那可是书圣王羲之他老人家晚年书法集大成的意境，陈泰元感兴趣理解，没看到别人小和尚也眼馋吗。
洪大戈心是很软的，跟了他的人都知道，最见不得别人一脸可怜样。
小和尚长得眉清目秀还是很讨喜，想到他被自己拒绝了做兄弟的机会，这该多伤心呀。
可是洪大戈觉得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怎么能朝令夕改了？
说不当兄弟，那就不能当兄弟，所以在《千金方》写完后，他很乐意借阅。
至于陈泰元担心的门户之见在他看来完全是狗屁。
医术这东西不同于其它，洪大戈没有人人如龙那般宏愿，至少也希望人人健康，特别是古时候的老百姓，太苦了。
随便得场病都有可能害了条性命，如果能得到改变，能救人，即使《千金方》流通中原、平疆人手一本又如何？
毕竟性命是无国界的。
打发走了陈泰元，小和尚捧着《千金方》喊了声佛号也想离开，却被洪大戈叫住。
“小和尚你莫慌神先走，留下来帮我忙。”
“啊！大哥，我也可以。”
在外头的陈泰元探头进来，看样子是舍不得《千金方》在小和尚手中。
“滚！”
洪大戈轻喝一声，陈泰元赶紧一溜烟跑了。
看着平时挺正经的一个人，可能体制里面待得久了，身上也有些见风使舵的风气，以往是压着在，跟着洪大戈就这么点好，放得开，能暴露本性。
让人清出单独一个帐篷，里面准备了些物件，都是按照洪大戈要求置办的。
小心翼翼将那疫症缓解的孩童放在病床上，小和尚赶紧趁着空暇阅读《千金方》，每当看到上面书法字迹，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喜欢上面的内容就赶紧背下来或者记下来，如果喜欢字，回头这事结束，哥送你一副。”洪大戈摸摸小和尚的光头，咦，这手感还真不错。
小和尚也不恼，微笑的双掌合十，眼神满是喜悦。
“小和尚啊，唉，这四下无人，哥想跟你说说心里话行啵，但你得答应我，可不许外传。”
坐在案首边，洪大戈正捣鼓着一堆物件，似是心不在焉。
小和尚闻言点头道；“施主尽管说便是，小僧绝不泄露半句。”
“哈哈，出家人可不许诳语。”
洪大戈笑了笑，忽然拿出鱼肠短剑放在自备的烈酒中消毒，紧接着割破了手腕，让鲜血如线状滴落在备好的空坛中。
“施主你！”小和尚一惊，就要上前制止，却被洪大戈摆手道；“不必，其实这场瘟疫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若是能找到疫苗，唉，怎么跟你解释了，这疫苗说白了就是病毒的克星，本质也是种病毒，只需打入人体成功接种，以后身体自动产生抗体，便在也不会得这种病。”洪大戈陷入喃喃自语，而小和尚也恪守承诺，只是仔细听解却不问。
洪大戈就喜欢这点。
他说的话很难在这个时代解释，如果换个人，比如陈泰元，肯定问东问西，那他得用无数脑细胞来做遮掩与解释。
小和尚就不同，看他疑惑的小眼神却不发问，洪大戈其实完全可以独自一人承受寂寞，只是他怕呀。
现在他的血不断在流，万一后面止不住，身边又没个人，失血过多晕死过去咋办……
“这疫苗怎么搞，我也记的不是很清楚，依稀在生物课上听说有种玩意叫牛痘，就是把病毒打入牛身上，让牛产生抗体，提取出来打在人身上。我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若是对，我没时间去研究，毕竟外面还有那么多病患，万一不对，那乐子就大了，我最见不得死人，尤其是那些无辜的人，死在我眼前，这心，不安呐。”
“原本我是可以视而不见，可是既然有能力救却不救，这心，也是不安啊。”
洪大戈语气越来越低沉。
“其实哪里有什么神仙妙法，这人瘟想过就得靠自身免疫力，我能治，说白了，就是干掉一头熊王，那熊王吃了无数天材地宝，我吃了它，于是便成了万毒不侵。我的血，恰恰就能克制瘟疫，消灭它！”
“而这个孩童他吃了我的血，病好了，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一晚上以后他身体也能产生抗体，难道我要把他的血抽干去救另一个人？然后又用另个人的血在去救另个人？这样会不会太残忍？如果从逻辑来说，就跟杀一人救万人，跟杀万人救一人，怎么选？终究是杀，可是我不想杀人啊。”
说道这，洪大戈忍不住心酸。
他的心境很复杂，起初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只想一门心思在日月潭活下来，可是随着混得风生水起，他希望更多人能活下来，而且要活得好。
这或许是前世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导致，想改变，已经很难，过往是宅心仁厚的表现，现在却是种负担。
“没办法，我只能牺牲自己。”
洪大戈再次割破血管，让鲜血继续放出。
眼前这坛子差不多能装两斤酒，现在已经有了半坛，差不多就是一斤。
从洪大戈那个时代医学术语来说，出血量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就会出现休克。
而百分之二十差不多就是1000ml左右，体积单位换算成重量单位，在密度相同情况，差不多就是2斤鲜血。
等到酒坛已经快装满的时候，洪大戈嘴唇开始发白，脸色也有些发乌，从小和尚的视角来看，就是气息微弱，身体处在极度耗损情况。
“施主，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小和尚面带愁容道。
他看得出来洪大戈是真心实意想为灾民做点事，肯拿自己性命舍己为人，这种大情怀的确让他动容钦佩，只是眼下，洪大戈还能做更多事情，因为失血而死是个巨大损失。
“无妨，我心里有数。”
“病患有一万多人，两斤血应该够救两千人不等，一日后，每人取血三两在救两千人，三日后便能救四千，如此一来成倍计算，七日内瘟疫可除，只要控制得当，这十几万灾民就有救！”洪大戈早有计算，未免夜长梦多，他决定尽早做些治疗，反正他也就打算弄个两斤血，普通人或许会休克有生命危险，但他体质出众，最多就是虚弱些时日，调养些也就恢复如初。
最主要的是能把瘟疫彻底解除，这样才能杜绝朝廷丧心病狂将灾民全部弄死。
等两斤血到位，洪大戈感觉头昏眼花，整个人虚弱的抬不起力气，只能拜托小和尚喊来陈泰元。
“这血便是此次救治瘟疫的药引，你放入汤中直接喂给灾民便是。”
陈泰元不傻，见到此情此景哪还不懂，心悦诚服一拜又一拜，抱着酒坛子转身便要离去，忽然小和尚心有所动，喝道；“小心！”他身法飘逸而去，可是终究慢了一步，门帘被抢先拉开，走进来一道壮硕的身影，正是范无疆。
他那身板跟陈泰元比简直就是铁塔，两人对碰，那盛血的酒坛一个不稳衰落，此时已经是电光火石间，小和尚堪堪出手，终究只听啪的一声，鲜血瞬间浸湿了地面。
“你……你……”
陈泰元恨的眼睛瞪得通园，满目愤怒又是懊恼，忍不住打击，啊的一声哀嚎，趴倒在地既然是嚎啕大哭。
“这，这怎么回事。”
“你，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一万多病患的救命药啊，你这莽夫，痛煞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