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睛一亮,尤其是钱八,原本睡眼懵懂,闻言立刻跳起来道;“那还等什么,大哥,给我点人,这趟买卖咱接下了。”
“四海镖局不好惹。”在座的数杨彪资历最老,他沉声道;“四海镖局在江湖上有点名气,总镖头黄四海是真气级高手,底下镖师有六人实力不弱于他,都是胞足兄弟,另外他们与青城派有些关系,真要动了,后面麻烦事不小。”
“哪有那么多顾忌。”钱八满不在乎道。
洪大戈见底下兄弟来回吵吵,双手虚按制止住,最后道;“胡东来信说得很清楚,四海镖局是沿海一带最大的贩盐头子,干的那些亏心买卖令人发指,手段比咱们山贼还狠,所以咱们截他也算为名除害。”
“另外这趟暗镖据说还有两张路引,能直通边境,这才是赚钱的买卖,胡东说了,一张路引给这个数。”洪大戈伸出个巴掌,侯良辰皱眉道;“五千?”
摇摇头,洪大戈笑道;“五万。”
“也就是说这趟买卖做好,咱们最少能进十万两银子,至少能过个暖冬。”
底下众人闻言精神一振,洪大戈迅速安排道;“现在咱们弟兄人手充足,这样,杨彪、老狗、你们各带三百人,现在就出发,老子给你俩立个规矩,这事务必得办妥当,同时谁能办的漂亮底下兄弟死伤最少,谁功劳就最大。”
两人急吼吼就去点人,屋里酒剩下侯良辰跟张狂。
“那位蓝少跟张大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两位本是李鱼请来的座上宾,没想到转眼就成了阶下囚,洪大戈知道他们身份非同小可,于是让张狂跟侯良辰亲自看押,同时希望能套出有用情报。
“这两家伙服用了五石散,一旦药效发作,都不用去逼,想问什么都给吐出来了。”
张狂把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
这位张大人本名张丰年,进士出身,从通判一步步爬到郡府主薄位置,几年前依附于蓝家成为边境府郡规划中的一枚棋子,预估在过个三五年有可能转正六品知府。至于那蓝少,本名蓝少康,同样也是进士出身,生性较为浮躁原本是永宁县县令,因霸占乡田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被告了御状,这事闹的很大,蓝家本不想保他坏了名声,只因那位“九爷”跟他关系较好,放了两句话于是从永安县卸任来到樟州武宁郡避避风头。
得知二人来历,洪大戈陷入思考。
李鱼跟蓝家那点事,他从徐坤嘴里得知不少。
大概就是蓝家在大汉位高权重,时下朝堂较为复杂于是蓝家想谋后路就把主意打到了白牙山。
白牙山位置偏僻,常年为三不管地区,若能收复可做囤兵囤粮之地,这事蓝家少主蓝玉堂一直在办。
李鱼就是跟蓝玉堂搭上关系,这次就是蓝玉堂点头,由张丰年牵线准备动白牙山,蓝少康完全就是避祸无端牵入其中。
现在的问题是二人如何处置。
杀掉吧,相当挑衅蓝家,为自己埋下祸根。
可是留着吧,根据张狂所言,二人现在已经对五石散上瘾,坚持服药尚算正常,一旦断药形如疯魔,这个鬼样子怕是蓝家更不愿意接受。
“先让二人戒掉五石散,这事猴子你来办,最好能结份善缘,往后或许有大用”
等交待完这件事,洪大戈回房就去歇息,而在山寨南边的一处别院,这是王羞妹生活的小屋,现在依旧灯火通明。
案桌上点着油灯,高高两摞都是各种纸张、竹简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各种名字,还有鬼画符似的人像。
这些都是白天她带着侍女登记的名册,那些侍女有的是附近县城的农家女,有的是暗娼,大多字都不识一个,在冠风口更多是泄欲的存在。洪大戈占领冠风口后让她们生活得到极大改善,全部交给王羞妹跟辛七娘照料、培养,今天学认字,效果一般很多事情还需要王羞妹亲自矫正。
她自小记忆力超群,白天所见人和物,都能默写摘抄,只是这精细的活很耗耐性跟精力,普通人折腾一天难免头昏脑胀,王羞妹每每想到情郎雄心壮志,心里跟抹了蜜似的干劲十足,现在过了凌晨依旧奋笔疾书。
还有三千两千百份名册。
王羞妹秀气的伸了个懒腰,望着整理已好的书册满满都是成就感,脑海中浮现起白天洪大戈熬好鸡汤,小心翼翼端给自己的模样,心中又是温馨又是感动。
试问天下有哪几个情郎,即豪气干云雄心壮志又能无微不至体贴暖心。
以前王羞妹还自哀自怜身有残缺,老天不公,等碰到洪大戈后,她又感觉老天待自己着实不薄。
晚来秋风剐似刀,丝丝凉意袭来,王羞妹披了件衣服准备洗漱后上床歇息,忽然她敏锐的听到外面有声响。
似乎是脚步声,可是这么晚会是谁?
王羞妹警惕的敲桌三下,这是她跟身边人约定的信号,却没有听到外面有回音,于是她赶紧手拉住从屋檐上垂吊下来的一根细绳。
这是洪大戈专门为她布置的机关,只有碰到紧急事件,拉动细绳,上面设置的风铃便会无风自摇,到那时巡逻队在十五个呼吸以内必定有人赶到。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王羞妹掩嘴惊呼,伸手就拉动细绳,顿时屋顶传来清脆响亮的铃声瞬间划破黑夜。
而所有负责守夜的巡逻队伍,洪大戈从上到下都有交待,这种风铃声一响,十五个呼吸以内赶不到附近,那就是大罪。很快,今晚负责守夜的张狂耳朵微微一动,招手,拎着刀五十多号人脚步迅捷赶紧冲了过去,将小屋团团围住。
“嫂嫂?”
来到屋外,张狂紧握砍刀,轻声唤了一句。
他仔细察看屋外,并没有什么痕迹,待心中默数五个数,还没见到动静,于是轻声道;“得罪了!”说完就要一脚把门踹开,忽然间,门被打开,就见王羞妹一脸抱歉,用手做着比划。
已经被洪大戈委任为亲卫队长的张狂这些天没少钻研手语,他看得懂王羞妹表达的意思是刚才不小心拽到了机关,见她神色无恙,张狂不经意的扫了眼屋内并没发现什么端倪,于是告罪一声,带着手下离开。
等他们走后,王羞妹关上门,捂住乱跳的胸口,等平复了心情,连忙来到床边,上面正躺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男人,正是段浪。
此时的段浪非常狼狈,头发上全是烂泥,但凡露出来的皮肤都有刮痕,还有野兽撕咬的痕迹,至于刀剑弄出来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羞妹赶紧翻箱倒柜找出洪大戈寄存在她这的药瓶,其中还有上好金疮药跟一些消炎止痛内服药丸。
等一番忙碌,她又找来清水,给段浪擦拭着脸,看到他的气色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半个时辰,段浪轻哼一声,幽幽醒转过来,等见到王羞妹,他双眼既然闪过难得的柔情,当发现自己伤口经过处理,更是心中感激。
“王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段浪轻声说道,从话语中他既然跟王羞妹认得。
而王羞妹向他甜甜一笑,去厨房弄了些吃食,等他风卷残云吃完,段浪恢复了精神,王羞妹好奇的打听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浪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脸色不禁变得很难看。
今天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噩运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