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此时已经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有辆马车自大唐边境驶入大汉过三州折返,这一天,三道身影悄声无息从白牙山飘过,潜入马车中。
这三道身影正是洪大戈、段浪跟王野火。
而他们此去目的正是大唐沧州悟孝郡和平县。
那里是洪大戈的户籍所在,而他秀才功名正是在那考取,而一个多月后的乡试则是依旧在和平县进行。
至于此番他出行,身边只带两人是慎重考虑过。
洪大戈不放心将王野火独自放在白牙山,这小子现在已经被划分到极度危险人员名单,主要是他对爆破实在太沉迷了。自从得了《火統》之法,每天研究火药之术,起初那个“响雷王”就是把火药放在铁桶中炸开,能造成惊天动地的巨响,至少威力不怎么大,声势吓人点倒不会死人。可是王野火心太大,经过一个月的研究终于研制出正确的火药配比,却嫌弃威力太小,开始尝试“黑火药”升级。
半个月前,这小子偷偷实验,把冠风口炸了一半,幸好没有人员伤亡,但也造成十几名兄弟落了残疾,为此洪大戈狠狠修理他一顿。
这回他准备远行,计划中是没有王野火,碍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自己不在根本没人能压制这爆破鬼才,洪大戈只有捏着鼻子带着这拖油瓶。
至于段浪,则是殷桃强烈建议跟随。
中原三国卧虎藏龙,真气级别高手多如牛毛,虽然段浪确切实力只有真气二级,凭借上古名剑承影,宗师以下可称无敌,洪大戈身份重要,有个强力“保镖”在所难免。
起初洪大戈觉得以段浪高冷傲气的性子未必甘心跟随自己当个保镖,没想到他倒是痛快,今早一提,二话不说备了身衣裳就跟着出来。
望了眼撩开车帘东张西望的王野火,又看了看旁边仔细擦拭承影剑的段浪,洪大戈也是无聊透顶,想找个人聊天,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愿下山,看来还是耐不住山上寂寞。”
“只是防备你在外沾花惹草做出对不起羞妹的事情罢了。”
段浪用的一块丝帕是辛七娘赠予的,用千层蚕丝缝合非常坚韧,他现在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擦拭承影,那爱恋的模样像极深情的男子对待钟情的姑娘。
“切!”洪大戈没好气的翻白眼,跟段浪聊天最没有意思,其实他明白,这小子之所以跟下来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他身上有纹身,在胸口位置,上面用金线描着“野鹤”,而洪大戈曾在收敛房影鬼尸体的时候发现他胸口同样有金线描的“山龟”,包括曹姬,洪大戈让王野火偷看他洗澡,胸口纹的是只“鹿”。虽然图腾不同,但纹法类似应该出自相同传承,洪大戈曾把牛先锋灌醉过,酒后知道些端倪,明白这是大乾皇朝三个家族专有的标识。
如此想来很多事情就能串联一起,段浪肯跟随下山保护安全,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身上那副“大威天龙”纹身。
当然还有第二点,身怀上古名剑承影,若是不能厮杀一番扬名,岂不是辜负这把名剑名声。在白牙山上段浪根本找不到对手,有承影剑在手即使钱老狗跟侯良辰联手都不敌三十招,一名剑手如果长时间没有挑战,固步自封就是裹步不前,最终沦为下等。
反正身边有个打手总归是好事,洪大戈也是乐意,一切随他。
“东家,在往前二十里有家店,若是不急咱们可以歇息一晚,否则今晚就得露宿野外,您看怎么安排?”
车夫嘹亮的声音响起,他年龄四十来岁,叫做赵腾是蛛网成员。
说起赵腾,他是洪大戈特意关照过的,只因为他弟弟叫做赵飞。
就是曾经洪大戈率队在孤牙峰迎战李鱼,自知必死依旧为了后人挺身而出愿意易容刺杀的赵飞。
他是第一个为了山寨而亡的人,死后被洪大戈追封为“英烈”,而他后人则由杨彪专程下山寻找,最后找到孤儿寡母还有他哥哥也就是赵腾一家。
讲明原由,赵腾带着老婆孩子还有赵飞遗孀来到日月城,经过个把月的适应,因为早年有过走南闯北的经历,他下定决心投入了蛛网。
在白牙山日月城如果不找份差事那就是闲人,倒不是说闲人怎么样,毕竟人在吃饱喝足后都会开始思考……或许是洪大戈明里暗里灌输的人生价值。
赵腾就是被福利院动员的初代人选,也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他明白自己一家有吃有喝能穿暖有地睡都是自己弟弟赵飞用死拼出来的,作为哥哥,他不想一辈子活在弟弟光环下,更何况他也想给儿子拼出条出路。福利院目前待遇已经细化成十**,其中五级保障就能享受一条措施,子女将来有参加科举的资格。这可是了不得,要知道中原三国想考科举可不是容易的事,必须三代清白,父母不得操持贱业,并且上过蒙学。
以赵腾的条件,他根本无力负担孩子学业,但如果能得到五级保障,福利院将全力培养直至参加完第一次童生试。如果能中童生,福利院将继续供养直至院试,乃至乡试会使跟殿试,一应费用全包。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连幻想都是奢望的,所以赵腾决定向弟弟学习拼一把,在福利院的介绍下参选蛛网面试最终获得入选成为“情报员”。
他的主要对外身份是洪记车行的在职车夫。
所谓洪记车行是洪字号旗下生意,主要针对中短途载客,说白了类似洪大戈前世世界的汽车站,固定好线路、发车时间,百姓可以买票上车直达目的地。
这种跨时代的经营模式并非独有,在这个世界有漕运,就是专门利用水路来运输粮食或者军资。洪记车马行只是在借鉴漕运的模式下,将运货变成载客,当然目前只是试点经营,州郡县镇村,尤其难打通的就是线路需要时间来完成,目前总体来说看笑话的人很多,观望的人不少,模仿却几乎没有,因为车马行不同于漕运走水路。
马匹吃力是费钱的活,车轮颠婆有损耗,总之一趟下来未必够本,听赵腾说,目前洪记车行试运行已经有两个月,亏损了大概五万两银子。
“行,你自己安排就行,我不抢时间。”
洪大戈回了赵腾一句,这个带着草帽皮肤黝黑的汉子顿时打开话匣子。
“东家啊,俺就不懂,这车马行开张两个月亏了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咱们是不是得考虑下撤掉?”赵腾是农户出身,打小就没见过超十两的银子,据说车马行亏钱,这心老疼了。就听洪大戈淡淡道;“才亏五万两?哼,那是胡快还做得不够好。”
“那俺得说一句,胡老板做生意厉害着咧,人也勤快,还真不是不够好。”赵腾插了一句嘴。
洪大戈想了想左右现在无事,赵腾身份特殊,还是得点拨几句,于是敲打道;“老赵,蛛网人员第三条职令是什么?”
“不主观,不客观,原本描述一切信息,不能抱有任何感情色彩。”赵腾迅速背了出来,还不忘得意笑道;“俺背的可熟勒。”
“那你作为蛛网成员凭什么为胡快说公道话?”洪大戈冷冷一句话吓得赵腾寒毛直炸,这才意识到错误,忙道;“俺不敢,俺在也不说了。”
这就是赵腾的优点,脾性不犟,肯学,听话。
洪大戈继续道;“我给胡快定的目标是每月至少亏三万两银子,他现在两个月才亏五万,岂不是做得很差劲?”
赵腾不敢多言,倒是车厢内段浪冷哼道;“歪理!”
“呵呵,愚昧!”洪大戈反讽道,接着继续道;“洪记车行涉及到未来布局极大的一环,现在亏损越多日后才能赚得越多。”
见他们不解,洪大戈开始阐述自己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