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问心有愧
龙筱雨2022-04-30 12:006,385

  邵家娶亲,万人空巷。纵然入夜,邵府上空亦是光彩辉煌。

  与之截然相反的,唯有一处……

  听风回来时,叶文珩正在案前批复公文,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听着他不甚高兴的将礼金送到之事如实告知。

  “知道了,下去吧。”他眼皮都不曾一抬,淡淡道。

  听风欲言又止,顿了顿步子,见自家公子无意多言,终是垂头丧气离去。

  不想才出门,便被叶秦氏抓住了。

  叶秦氏衣着体面,身后还跟了两个小丫头,可也压不住她满面的忧愁,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只不敢贸然进去,只得揪着听风到一旁训话。

  她佝偻着点身子,仿佛这样声音便也能跟着压低,“他同你说了些什么?”

  听风谨慎道:“公子什么也没说。”

  “别想瞒着我!”边说边在听风胳膊上拧了一把。

  “夫人,小的不敢撒谎,公子真的什么也没说就把我打发了,许是公事繁重,他一直在低头批阅呢。”

  叶秦氏谅他也不敢欺瞒,烦躁地摆摆手将他打发了。她又在门口踱了几步,始终不知该不该进去。畅言道儿大不由娘,更何况她的儿子如此成气候。可是有些事情她纵然不愿承认,但看着他一天天沉默寡言,当娘的心终究是不忍……想到这些,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还是往里进了。

  “珩儿,娘给你炖了些清凉的汤水,先喝点去去暑气。”

  闻言,叶文珩抬起头来,唤了声“娘”,又低下头笔耕不辍。

  “近来这天愈发闷燥,不如我遣人再多拿些冰块过来?”她将小丫头手中的汤碗放到他案前,手中团扇在他身旁摇着,带起轻柔的风吹向他。

  “不必了,母亲早些歇息吧。”他淡淡道。

  叶秦氏想了想,喜滋滋地殷勤道:“今日我徐家夫人邀我去府上闲聊,她们也是好笑,居然同我贺喜,说是皇上有意为你和许太傅之女指婚。我当时便说他们无端玩笑,没边的事,也不知她们哪里听来的流言竟还当了真。”

  叶文珩沉默不语。

  叶秦氏不见他反驳,立马就崩起了神经,“这么说,皇上当真要给你指婚?”

  他依旧不言,在叶秦氏眼中无疑就是默认。

  叶秦氏喜不自胜,“太好了太好了,我儿不负众望,你父亲泉下有知也当无憾。皇上赐婚那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还是太傅之女!何等的荣耀!有个掌佐天子的岳丈,你将来的仕途不必说的坦荡。”

  “天晚了,母亲先去歇息吧。”谁料他仍是这么不冷不淡的一句。

  叶秦氏板了脸,端出了母亲的威严,“终身大事当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你少不经事胡乱答应便也算了,如今天子赐婚,你别在昏了头。”

  最锋利的刺刀不过如此。

  叶文珩将手中之笔重重拍在桌上,墨渍溅开了满纸。

  叶秦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个激灵,她气得喘息,又见叶文珩低着头努力克制,终是不忍继续严词,叹出口气后,缓言劝道:“珩儿,你从来都是最听话的,我知道你放不下林家那个女儿,可她都已然放下了,人家转头便嫁进了邵家,她都不曾亏待自己,你何苦这样!”

  “她放不放得下又如何?她放下了她对我心如死灰了,那我就该将她抛诸脑后了吗?”叶文珩突然地爆发,“自小您便教我要会看他人的脸色行事,族中之人我要忍让,族外之人我不能与之为伍,别人的巴掌落到脸上了我也须得以大局为重,我须得能屈能伸!我活了这些年,唯独只有她一个全心全意为我,只要我不高兴她不惜一切也要替我讨回来。就这样一个人,我做了对不起她之事,我身不由己可我也悔不当初!若是覆水能收,时光能倒流,我多希望当初就跟她在靖州安安稳稳过这一世便罢了……可如今,我什么都做不了,难道我连将她放心上也不能吗?”

  叶秦氏失望透顶,气他朽木难雕,“好啊,我叶家倒是出了个痴情的种子!难道是我偏要棒打鸳鸯?难道是我不懂情爱非要拆散你们?养出个状元郎,倒成我的不是了。如若不然你倒是去抢亲啊,你看看以你如今的体量倒能压得过邵家?”

  话说到如此份上,叶秦氏也不再端着了,只是重话说完,总还是要软言细语几句才是最有用,于是她道:“我知道你是喜欢她,我又何尝不想让你高兴,你去西南,我拦着你了吗?原我也是盼着她能跟你回来的,纵是我再不满意她,但只要我儿高兴,当娘的哪里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可她不是没跟你回来么……”

  她走上前,将桌上那碗汤水端给他,“我又不是逼你如何,只不过想你别再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她已嫁做人妇,就算你不在意自己,可女子的名节总是要紧的,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再传些闲言碎语,你让她今后的日子如何过得好!”

  果然,这话说完,叶文珩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碗,舀起一勺送进口中,压下了喉头的苦涩。

  叶秦氏还当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却不知自己将他心头最后的火苗都残忍地浇灭了。

  他还能做什么,就算他拼尽全力当真去抢这个亲,又能如何?人不在他身边,心更不在他身上,只是原本还想将她放在自己心上深藏,可母亲的一些话也彻底泼醒了他……是啊,她的名节,他的痴心只会让她名节有损,如今,连想念都已经不能正大光明了。

  只剩一口清甜的汤,混着苦涩,便把什么都咽下去了。

  ……

  盛家长孙出生时,比盛家人还紧张的是远道而来的邵二奶奶。

  屋内,黎恩的痛呼响彻盛府,叫骂声持续到半夜。屋外,钟阿九捏紧了领口,仿佛怕一颗心跳脱出来。

  “不成,我得进去看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感受太无助了,若是黎恩有什么差池她却不在那可如何是好。

  盛明珠将钟阿九冰凉的手抓在手里,安慰道:“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珠珠在里头呢,她是过来人,她能帮得上忙!”

  钟阿九眉头紧锁,“那为何这么久了还生不出来?”

  盛明珠无言以对,也只得跟着眉头紧锁,盛况早已如热锅蚂蚁般在门前摩拳擦掌不住徘徊。

  终于,天边翻出一丝微光时,屋内终于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被折腾得面容憔悴的盛珠珠抱着个襁褓拉开房门,乐得合不拢嘴:“母子平安!”

  盛况二话不说拔腿冲进屋内。

  床上,黎恩早已虚脱过去,稳婆洗了手冲着盛况说着贺喜之词,他应付着点了两下头便让其下去领赏。

  “阿恩……”他弱弱地唤了黎恩一声。

  黎恩累极了,费劲睁开眼瞧了瞧他,“孩子好不好?”边说眼角便流出一行泪来。

  盛况抬手替她拭去,“六姐姐抱着呢,只管放心。”

  “可……健全?”

  问得盛况一懵,黎恩立马板了脸,“还不快去瞧瞧,我有什么可守着的!”

  “好着呢好着呢!”盛珠珠边答应着边抱着孩子回到她身边,“是个大胖小子,嗓门大极了,浑身上下我都检查过,没有一处不好的!”说罢便将婴儿放到黎恩身侧。

  盛况两手抬着接了个空,大为不满,讷讷地收回手后嘟囔了句:“也不叫我抱抱。”

  盛珠珠:“你会抱什么!一边去!”

  盛况还想还嘴,肩头便被一只珠光宝气的嫩白手压住了。盛明珠对着黎恩感激涕零道:“生了这么整宿,这臭小子大了以后若是敢不听你的话,我这姑母第一个揍他!”

  盛珠珠立即附和:“对!我也揍!”嘴里说得凶狠,看着襁褓里尚不睁眼的小娃却已情不自禁拨弄了两下胖乎乎的小脸。

  这些话黎恩不放在心上,也是笑过了之,盛况却是听得心肝颤,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姐姐们,说打那是当真打啊!他看了看自己那刚来到世上不大会的亲儿子,偷偷在心里对他说:好儿子,你可得比你爹成器些,不然往后的日子是真难过!

  钟阿九躲在最外头,这会一言不发只看着黎恩倍感欣慰。

  累极了的黎恩也没顾上她,倒是盛明珠一把将她推到了近前,并同黎恩道:“阿九都快急死了,在外头不眠不休等了一整宿,两手心都是汗,我都怕你没事,她却倒了。这下好了,你快同她说上两句,安抚安抚。”

  经盛明珠这么一说,钟阿九倒不好意思起来,对上她的目光,黎恩的眼眶更红了些,朝着她伸出手去,钟阿九赶忙抓住。

  “快回去歇会,我没事了,别担心。”黎恩浅浅地宽慰。

  盛况立马接话:“就是就是,阿九你快去歇歇,回头你若倒下了,叫我怎么同二爷交代。”

  黎恩道:“是了,邵云峰这次未能陪你来,你可不能在我家里累倒了。”

  钟阿九两眼盯着襁褓中已经熟睡的小娃,也不将这夫妻二人的话听进心里,只从怀里掏出一对软极了的虎头鞋,轻轻放到黎恩枕边,“这胖小子,也不知这对鞋他穿不穿得。”

  盛珠珠拿起一只瞧了瞧,不禁感叹道:“这做工真是了得,我看我那一屋子也未必有几件比得的。穿得穿得,他才多大脚,这鞋准保能穿!”

  此鞋是邵云峰去下江南时特意带回来的,当年她满怀心意在安阳市集买的虎头帽虎头鞋未能送出始终是鲠在喉头的一根刺,邵云峰知她所想,早就为她备好了这份新生礼。也是因着当年的阴影,从得知黎恩有孕以来,钟阿九虽人不在靖州,却整日提心吊胆,终于盼到她生产之日临近,也不管邵云峰尚还带队在外,便早早自行远赴靖州。

  盛家嫡子嫡孙降世,乐得盛崇久合不拢嘴,举家上下大宴三天,名字早就取好了,盛崇久当着大家伙的面高声宣布:“我孙子出生便是个大嗓门,就取名盛势,声势浩大!”

  尚还在月子里的黎恩一听着名字就头大,看着怀中懵懂不知的儿子,她忧虑道:“取这么大的名字,承受得住吗?”

  盛况哄着她喝鸡汤,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受不住的,我名字也不小,也没见怎么着了,福气好着呢!”

  黎恩白了他一眼,待到下午钟阿九来看她,她又说了一遍顾虑,钟阿九也不当回事,“这有什么?你不喜欢啊?”

  “不是不喜欢,你看盛况,他这名字取的……前半世过得就不像个好人!”

  这话一出口,钟阿九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却也还是尽力安抚道:“有你这么个娘亲时常鞭策,怎可能落得盛况那个败家子的田地。”

  黎恩却还是不甚放心,“盛况自幼挨的打还少吗?我这几个姑姐也谁也不曾对他手软,结果还不是照样……”她摇头叹了口气。

  钟阿九:“可就算这样,他还不照样娶到了你这样的娘子,放心吧,盛势今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比他爹差!”

  黎恩失笑,“我竟不知你这是气我还是安慰我呢!”

  二人同时笑起来,惊动了刚吃饱的小盛势,眼看他鼻头一皱就要哭泣之际,黎恩赶忙拍着哄了两下,他才又睡了过去。

  钟阿九等他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道:“我是来同你告别的,如今你平平安安我便放心了,没什么大碍我要先回去了,不然邵云峰总不放心我。”

  才听她要走,黎恩像是怕她即刻便会跑一般,腾出手来捉住她腕子,“不许走,山高路远的,好容易你来这一趟,总要把满月酒吃了再说。我爹和哥哥们都去了塞外,你若再走了,我身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起来,吓得钟阿九连连改口。

  “好好好,我等你出了月子再走!”

  得了她这句保证,黎恩这才松开手。

  便问道:“如今你与邵云峰搬出安阳已经快一年了,你公公婆婆当真没有不满?”

  钟阿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邵云峰是说没有,我猜度着也不会真就一点想法没有,只不过是拿他没法子,他呢,又不让这些不好之声传到我这来。”

  “是了,邵云峰这般有心的,想要护着你便有的是法子,绝不会让你徒增悲伤。”

  “你们在凉州还好吗?”

  “还不错,那地方冬暖夏凉,是个难得的好地界,待盛势再大些,你带着他去上我那玩上一年半载。”

  黎恩欢欣答应,又想起此次陪她同行的小虎,她又问起了虎头寨一行人的事,“如今在靖州再难听见有关虎头寨的声音了,他们都还在吗?小虎就跟着你在凉州了?”

  “小虎与宝儿皆跟着我在凉州,宝儿的娘与妹妹还在靖州,这次陪着我他还有一事便是要我帮他去向宝儿的娘提亲的。”宝儿肯嫁,小虎着实花了大气力,邵云峰告诉他,在情路上吃过苦头的人要比常人得到更多的安心才会愿意再度敞开心扉。于是,他一改往日的洒脱不羁沉下心来一点点暖透了内心胆小怯懦的宝儿。

  黎恩感慨:“这倒是一桩好事,只他二人成婚后是留在靖州还是继续跟着你呢?”

  “他们还愿同我回去,日后若有他想就再说吧。”

  “小虎这孩子若能沉下心来留在你们府上,自是极好之事,他小小年纪身手不凡,邵云峰不在时他护你周全便不在话下。”

  钟阿九不甚服气,不情不愿地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倒要反过来依仗他了不成!”

  话说到这,黎恩正好问及她伤势,“你如今……可能动动筋骨了?”

  钟阿九一挑眉,“原是在这等着我呢,你若想知道一早问我便是了,何须绕这么大的弯。”

  “快说!”黎恩佯怒催促道。

  “邵云峰这二年替我寻了不少奇珍名药,凭着这些大补之物,我活到百八十岁不在话下了。至于伤筋动骨之事嘛,就算了,人生在世还得平和……”说着她故作夸张之态两眼一闭两掌向下一压作平息状。黎恩正不知说什么好时,她忽然睁开一只右眼,笑着偷看她。

  “好你个钟阿九,趁我如今体弱,故意气我。”

  “小女子如今为人妇,早已放下杀孽,还望盛夫人今后的拳头只对着令郎莫再对着我了!”

  她装模作样的一席话逗得黎恩哭笑不得。

  因着黎恩不让走,钟阿九的日子便松散了下来,趁着盛势满月前,她以小虎义姐之名替他前往宝儿家提了亲。宝儿娘与她妹妹再见钟阿九时皆是感激涕零,当年她为母女三人出回家产之恩尚未得报,如今长女却与恩人义弟结了同心,更何况钟阿九带来的聘礼比之官家小姐的都不在话下,如此被看重,宝儿娘哪里还有不答应之礼。

  事后宝儿自是在家中住下,喜不自胜的小虎跟着钟阿九返回盛家,人生大事已定,他走起路来都觉得快飘起来了。

  重回故地,钟阿九也不想坐车,与小虎一同步行回去,二人一路流连,昔日熟悉的光景一一映入眼帘,只是让二人都意外的,是除了旧物竟然还遇上了旧人。

  能在靖州再遇叶文珩,是钟阿九未曾想过之事。

  盛府门外,叶文珩亦是未能料到,他抵达靖州所见的第一个人会是她。

  双方惧是一惊,倒是钟阿九率先镇定,笑着冲他扬了下头,“你也来了。”

  叶文珩看看她又看看小虎,仿佛不知如何开口,小虎心情大好便也不想让他下不来台,竟主动提出先进去,有意让他们说上两句。

  结果却不想叶文珩只轻轻颔了颔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小虎气得不轻,“看他那轻狂的样!你都不计前嫌主动示好了,他还摆上了!”

  钟阿九也不大高兴,朝着他走远的方向瞥了一眼,“切”了一声也甩着手进去了。

  有了这次招惹,后面的日子二人再碰见也均是当做互不相识一般。

  满月宴这日,盛府人声鼎沸。冠有靖州城聚宝盆之称的盛崇久嫡孙之喜宴,其铺张程度非同一般。

  盛崇久夫妇抱着盛势喜迎宾客,一面巴不得将这小子四处炫耀,一面又不许来人凑得太近,怕污浊之气沾到了宝贝孙子。于是场面屡次滑稽笑人……

  前脚他抱着盛势冲人展示,待对方稍稍一探头一伸手,他又立马往后蹦开,坚决不许任何人染指。

  钟阿九盯着看了好半晌,乐不可支。

  黎恩也忍俊不禁,却又不得不偷偷提醒她稍作收敛,“钟大当家,劳烦你笑得小声些。”

  不说还罢,一说她愈发前仰后合起来,黎恩掐了她一把,也无济于事,索性放了大招,说道:“叶文珩来了好几日了,你怎不趁着你家二爷不在同他叙叙旧啊?”

  果然,笑容即刻收敛,钟阿九白了一眼,道:“别说得像是我与他还有私情似的,我是何肚量,他刚到那日便已经同他打了招呼,结果人家一个字不说,点了下头便走了。”

  话语间气焰闻者便知,黎恩眼见效果斐然,自然不再多言。此时一抬头,正巧见一男子气宇轩昂,风尘仆仆自外而来。

  黎恩拐了下身旁人的胳膊,“接你的人来了。”

  钟阿九抬眼望去,正巧对上他一双剑眉星目,不知怎的,忽然面上一热,笑盈盈地低了头。

  不多时,邵云峰同盛崇久道过喜穿过人群径自到她身旁,低低地现在她耳边道:“我来了。”

  钟阿九轻轻“嗯”了一声便是作答,浓浓的思念在她一声应答下化作涓涓细流暖过心间,邵云峰错着半个身子贴着她的背,这才同黎恩贺喜。

  黎恩知情识趣,寒暄了两句便留下二人独处。

  “不是说赶不及来的吗?”钟阿九目有嗔色。

  邵云峰笑起来,揽着她的腰低下头道:“奈何相思苦,不得不日夜兼程赶来接夫人。”

  钟阿九抿唇羞怯,不再言他。

  夫妇二人亲昵一幕无人在意,却唯独收进另一人眼中。

  叶文珩冷着一张脸错开目光,仰头痛饮,酒气在口中来回顿觉又酸又苦,难喝至极。

  “这是什么酒?怎如此难喝!”他冲着身旁的府邸主人抱怨道。

  盛况无奈地叹了口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幽幽地道:“兄长,莫把心中苦楚怪罪到我这酒上?这番场景琼浆玉液你也喝不出滋味啊!”

  叶文珩瞧他一眼,无从反驳,放下了酒杯不再言语。

  “兄长分明就是为了阿九才提前来的,可为何来了几日,却连一句话都不同她说?”盛况不懂。

  叶文珩目光闪烁,好半晌后方才道:“如今她已嫁做人妇,一言一行稍有不慎恐会有失名节。”

  “你二人问心无愧怕什么流言蜚语!”

  盛况之坦荡,让叶文珩无从对答,恰逢有人前来与盛况敬酒,推杯换盏间,盛况几乎要忘记先前之话时,忽然听得身后人似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有愧。”

  一回头,那人却已离席,他只当自己听错,再未放于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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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大王今日便要娶你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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