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钟阿九将寨内几个管事的召到了议事厅。
老秀才一听她要下山,第一个反对:“如今山下对我们虎头寨可谓恨之入骨,靖州城内贴满了你的通缉令,这种时候咱们蛰伏一段时日才是正理,你却还要顶风作案,还打算入节度府衙,这如何使得!”
钟阿九满不在乎,“通缉令上那人划掉名字后想说是谁都行,我又不长那样。”
“你就非得入虎穴?”
对,她非得!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她满腔热血却换来如此境地,她非要站到他面前好好问问不可。
但除此以外,她还有另一层用意。
钟阿九:“三斤和初十同我一道去。”
“凭什么?”初十反应巨大,“我能不能不去?”才惹了盛家那回事,他都不敢出去了,如今坏事难干,还是在寨子里休养生息好一些。
钟阿九不予理会,径自与老秀才他们说:“近来山下多有挂着咱们的名做‘好事’的,白得了威风却不知道是谁干的,成何体统。三斤和初十到了靖州便不用跟着我,你们只管查查被人冒名一事,我若有需要再与你们会合。”
陆三斤一口答应,衬得初十好没面子,就在他还想支吾两句时,就被陆三斤打了一下,说道:“当家的吩咐的事还容你讨价还价了!”
……
同一时刻,靖州城内一处小院,叶文珩泡在浴桶内,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忙前忙后为他添热水,他遣了几次让其出去,也无动于衷,最后只肯退到屏风后,执意还要在这间屋里陪着。
“公子,我还以为再见不着您了,刚出事时林大人招我见了一次,说是会尽力寻你,但就没了下文。您在那帮贼寇手里,一定受委屈了。幸亏祖宗保佑,您平安回来了。不然我有什么脸再见夫人。”说着说着这小厮就难过得抽噎起来。
“此事可有同夫人说了?”叶文珩问道。
他拨浪鼓般摇头,“我哪敢,让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听风是叶母省嘴夺牙买来服侍叶文珩的小厮,叶母瞧不上那些小丫头,生怕带坏了自己儿子。自小跟着主子被欺负大的,到如今也是个学精了的人。
“公子要是真出了事,我就只有跟着去死,再没脸见夫人。”听风说着恨恨地道:“那该死的母夜叉,敢和官府作对,今后让她不得好死!”
叶文珩皱起了眉头,厉色道:“满口胡言!”
听风却以为主子是心有余悸,继续道:“公子,如今您安然回来便不必再担心了,林大人专程派了两个人守在门外,就为了护您周全。晾那些贼人敢来,来了便是一网打尽。”
“住口!”叶文珩少有的发了火,“我让你出去。”
听风不知哪句话说得不对,但也不敢再多言,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被各种声音吵了半日的叶文珩终于得了片刻安静,但静下来后却又是另一番纠缠。
他只要闭上眼,脑中便尽是钟阿九。
她一定很生气,那她有没有看他留给她的信,如果看了她会不会不那么气?他骗了她,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逃跑,所以骗她不会骑马。阿九没有怀疑过他,他说的话她句句都信,结果他却如此回报。
现在他明明达到目的了,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叶文珩周身泡在水中,人已经疲乏极了,但脑子乱得停不下来。最后思绪停留在他昨夜执笔落下的那几个字上:
少则三载,多则五年,娶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