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小木粥2025-04-29 16:298,228

10.

我死了。

我的灵魂在一旁飘摇着,看着时想疯了一般地将我送到了医院。

又看着他绝望地抱着我的尸首痛哭。

最终,是陆贺书将我的尸首从时想那抢了来,烧成了一盒子的灰。

就摆在时想的卧室里。

慢慢的,时想好像恢复了正常,如常地上下班,也会在回到家中时说一句:

【念念,我回来了。】

只是空旷寂寥的房子里,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

他往往会愣住,然后又扯出笑,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起今天的趣事。

每天,饭桌上摆着的是我最喜欢的饭菜,电视里放着的也是我和他常看的电视栏目。

卧室里点上了我最常用的香薰,甚至冰箱里都放了纪念日那天我扔掉的同款蛋糕。

他努力粉饰着太平,可这样的平静在一个午后被打破了。

时想在找衣服的时候翻出了我留下的盒子。

里面有我们的第一张合照,异地时无数的信件和车票,每个纪念日他送给我的礼物,以及我前段日子刚买的婚戒和失踪许久的兔子玩偶。

他红了眼眶,低低地笑了出来:

【念念,不要再和我玩躲猫猫的游戏了。】

【我认输了,你出来吧。】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念念,对不起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晶莹的泪珠砸在纸盒子里,发出哒哒的声响。

男人声音里带上哭腔,到最后早已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杀了你。】

兔子玩偶被泪水洇湿,系统音在我身边响起:

【恶念已消,因果已了。】

【宿主,你可以重获新生了。】

11.

我睁大双眼。

原以为救赎已经失败,没想到任务竟阴差阳错地完成了。

如死灰一般的心,再次涌上雀跃。

所以这一次,我可以不必为任何人而生,我只为自己而活。

系统为我重塑了身体,看着镜子前那张熟悉的,却更加年轻的姣好面容,我如释重负。

活着,真好。

我踏上了去往法国的飞机,在这个浪漫的国度,我再一次拾起了画笔。

曾经,我为了能追上时想的步伐,放弃了美术选择了金融。

只是追逐一个人实在太苦太累,蹒跚的我始终追不上不愿意放慢脚步的人。

如今,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放弃自己所热爱的一切。

呈现在画布上的画面就像我内心的世界,丰盈,柔软。

我收获了一大批粉丝,还办起了画展,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里就像是我的舒适圈,我在大放异彩,活出自己曾经最希望成为的样子。

直到合伙人顾允告知我,国内的一批面料样式出了问题,需要我亲自去确认。

我们在这个项目里投入了太多资金和精力,决不能轻易放弃。

12.

时隔三年踏上故土时,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渐渐消亡。

人总不能躲一辈子的,我要活在阳光下。

况且,现在又有谁能困住我呢?

我在接机口看到了顾允的身影,男人像花孔雀一般挥了挥手。

等到我回应后,这才施施然摘下墨镜,邪魅一笑。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拖着行李箱往他那走去。

然而我刚在顾允身边站定,就感觉到人群中有一股焦灼的视线黏在我身上。

我拧起了眉头,凭着感觉望去。

入眼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时想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面颊都轻微地凹陷下去,他面色苍白,但此时如墨一般的瞳孔却含着亮光。

他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几步,像是确认了什么,愈发激动起来,病态痴迷般看着我:

【是你......念念。】

【念念,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

他大步流星地走来,伸出手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向他的怀中。

一旁的顾允看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急忙想将我扯出来,

我忍着浑身的不适,看向时想,语气淡漠:

【放开我,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

时想一双铁臂仍旧紧紧禁锢着我,他将我再次打量仔细,语气笃定:

【你就是方念。】

【你一定是还在生气对不对,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

【别再离开了好吗?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我心中嗤笑一声,只觉得讽刺。

我将身份证放在他的眼前:

【先生你看好了,我叫吴念,并不是你口中的方念。】

顾允的保镖们也到了,趁着时想发愣的片刻将他隔开了。

我拉上行李,就和顾允坐上了车,任凭后面的人怎样喊叫都不予理会。

顾允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八卦道:

【他怎么知道你的曾用名啊,你们是旧相识吗?】

看着倒车镜里男人奋力追逐的身影,我扯了扯嘴角:

【不认识。】

【还有,把车开快点。】

13.

近日来我和顾允为项目忙的不可开交,两人几乎脚不沾地。

刚和工厂确认好细节,我们便一同回了我家,准备随便吃点。

在一旁点外卖的顾允突然大声惊呼出声:

【念念!你快看,这不是就是上次机场那个男人吗?】

我侧过脸,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赫然是时想的照片。

【我特意拜托海文帮我查了一下甲方公司的负责人,就是这个时想。】

门铃在此时响起。

面对顾允再次带着好奇探究的眼神,我飞也似的去开门:

【我去拿个外卖。】

就在我将门把手扭开那一刻,顾允才弱弱地接了句:

【可是......我还没下单啊。】

我和时想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我果断选择出来后把门关上。

他有些低落地垂下头:

【念念,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站的离他远了一些:

【这位先生,你是在跟踪我吗?还有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认识你。】

楼梯间的灯光有些昏暗,他的神情隐匿在黑暗中:

【别装了。】

【我知道你就是方念,也知道你是救赎者。】

他抬头,凌厉的眼神直直盯着我,就像大型凶兽盯着到嘴的猎物:

【念念,我看了你的日记。】

我的呼吸一滞,耳边似乎生出了耳鸣。

那本日记里,记录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我原以为系统会销毁掉这些证据。

【你是我的,所以你逃不掉的。】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退后着,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门。

【念念,你拿个外卖怎么这么慢?】

顾允耐不住性子,将门打开了。

时想没料到家中竟然还有别人,他的眸色更沉了些,语气不善:

【他怎么在你家?】

顾允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

【这是我们家,我晚上还睡这呢。】

此话一出,一记狠拳夹着拳风就砸向顾允的左脸。

顾允被打的破了嘴角,血液顺流而下。

我急忙将顾允搀扶起来护在身后:

【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喘着粗气,眼眶瞬间红了:

【让开。】

说罢就跨过我,手掌附上顾允的脖子,狠狠收紧,另外一只手蓄力,马上就要向着顾允的门面再次砸去。

我再也忍不住,在拳头落下之前,给时想了一个巴掌。

俊脸上立马浮现出红印,男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你......为了他打我。】

我扯着时想的领子将他从顾允身边弄开,然后,再次扬起手。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时想两边的俊脸都对称了。

【时想,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现在的样子,和你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他像是被刺到一般,猛地脱了力。

在门即将关上那一刻,我听到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回答他的,是沉闷的关门声。

14.

顾允发出嘶嘶地抽泣声: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我默默用了些力道,疼得顾允立马就闭上了嘴。

【不好意思,等你男友回国后,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顾允无所谓地挥挥手:

【这倒是没事,只不过明天有个商业宴会你必须出席,时想估计也会去。】

我了然地点点头。

然而到了宴会现场我才发现,半个宴会场上几乎都是熟人。

当我挽着顾允的手进入场地时,便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你们快看,这个女的是谁啊,怎么和方念这么像。】

【不能是诈尸吧。】

【别瞎说,人肯定是凉透了。】

【那女的不是跛脚,我觉得吧,应该是时想找的替身。】

【这个最有可能,谁不知道当年时想为了她,差点去寻死。】

【听说安眠药都下去了半瓶,还是陆贺书带去医院洗胃才救回来的。】

随着时想的出现,刚才还在吃瓜的人立马息了声。

一同到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的任曦。

只不过她的脸上尽是疲态,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济,苍老了不少。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时想身后,满脸的谄媚:

【时想,你今晚没有女伴,我来陪你吧。】

然而讨好的表情在看到我后,立马僵在了脸上。

她仿佛见了鬼一般:

【方念,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并不准备答话,轻睨她一眼准备从她身边走过。

她看着我身姿平稳,步态优雅,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换上了一副鄙夷的表情。

15.

我在洗手间和任曦不期而遇。

她假装淡定地洗手,实际上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

默了半晌,见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主动开了口:

【吴小姐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但是,冒牌货始终是冒牌货。】

我笑着看向她,又上下扫视着她一身的行头:

【是呀,冒牌货始终是冒牌货,就怕有人把假的当成了真的。】

她有些恼怒地,将洗手台上的那只奢侈品包包往后藏了藏。

我又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放心好了任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捡垃圾的。】

她被气得面颊通红,扬起手就冲我来。

我敛起笑意,抢先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任小姐,我不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呢,但是你要是出手了,我也不介意奉陪。】

我抓的更紧了,疼得她吱哇乱叫。

我将她提到镜子面前,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看镜子里女人的样子:

【做错事了,就要道歉。】

她眼中含着恨意,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我不紧不慢地将她的脸压向镜面,带着威胁附在她的耳旁:

【听说任氏近几年被时想打压的很惨呢,你也不想任家就此倒台对吧?】

任曦顿时收了声,半晌又恨又怕地看着我,终是做出了决定:

【对......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我满意地拍拍她的脸,嘱咐道:

【我不太爱听你说话,下次见到我记得绕道走。】

【否则,我会拔了你的舌头。】

任曦狼狈地跑了,连她宝贝的奢侈品包包都没来得及拿。

我好心情地哼了几句歌,然而转角处站着的人却彻底败了我的兴致。

时想有些局促地站着,忐忑地看向我:

【念念,明天能不能......】

【不好意思,没时间。】

我从他身边绕过,却被他牵住了衣角:

【只要你答应我,我们合作的项目还能继续进行下去。】

我挣扎片刻,可一想到顾允患病的母亲,纠结半晌还是同意了。

16.

第二天,我踏入了曾经熟悉的房子。

令我惊讶的是,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这里的时间似乎停滞在了三年前。

时想露出了久违的爽朗笑容,仿佛我们还在热恋当中。

他亲昵地想拉住我的手,然而却被我躲开了。

【时先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深深注视着我,不一会儿又收回视线:

【念念,你在这等一下。】

说完,便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时想这一去,便许久都不曾回来。

我索性好奇的在房子中观赏起来,当我打开我们曾经的卧室时,被床上人形的凸起吓了一跳。

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我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

与我对上眼的,是一双雪亮的眼睛。

我几乎要当场叫出声,又硬生生控制自己停下。

壮着胆子,将被单一鼓作气地掀开,入目的是一具逼真的人形玩偶。

当我注视着那张几乎与我一模一样的脸时,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上来。

此时,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我猛地一回头,却发现时想一动不动地,不知站了多久。

【被发现了啊。】

他朝我靠近了几分,脸上仍旧扬着那爽朗的笑容,说不出的怪异。

【念念不在的这些年,都是我和它相互陪伴。】

【或者说,在你没出现前,它就是我的念念。】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看书,好像什么都变。】

我颤声打断他:

【时想,你疯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出声:

【是啊,我早就疯了,在你离开的时候!】

【一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梦到你鲜血淋漓地躺在我的怀里,任凭我怎么呼喊你都不肯搭理我一句。】

【我好害怕念念,我好害怕你离开我。】

他停顿半晌,声音已然颤抖:

【可是后面我就梦不到你了,我也开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于是我开始吃药......】

【好在吃了药之后,我又梦见你了,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开心。】

我突然想起宴会当天那群人说过的话,心间猛地一抖,只觉得牙齿打颤。

所以时想吃了半瓶的安眠药是为了梦见我?

我想要逃跑,但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

他献宝一般将一份合同递到我的面前:

【念念,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19.

我将合同接过,看到了婚前协议几个大字。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我,诱惑道:

【只要你签了,以后我要是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就会一无所有。】

【以前的所有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成立一个家庭。】

【念念,我们结婚吧。】

我看着白纸黑字,觉得荒谬至极,口中的话也成了讥讽:

【你现在觉得你错了?】

【嫌弃我给你丢人的时候,你觉得错了吗?】

【搅黄我的工作,让我一无所有,只能攀附你的时候,你觉得错了吗?】

【和任曦暧昧不清,毫无边界感的时候,你觉得错了吗?】

【为了任曦将我推倒的时候,你觉得错了吗?】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开口:

【这么多年,我就算是喂一只狗都应该喂熟了。】

【时想,我不是傻子,从前我为了得到你的爱,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的人和你的爱一样廉价。】

【你不配。】

说罢,我不再理会他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20.

原以为经过这么一遭,项目的事一定是难上加难。

但是出乎意料的,对方松了口,进程顿时快了许多,不到三天就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这背后是谁的授意,我心知肚明。

这一天我如常回到家中,但是一只脚刚迈进大门,就被顾允一个电话打断。

【念念,我给你发个地址,穿好看点过来哈,有急事!】

还不等我回答,电话便被挂掉了。

我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顾允说的那样去做了。

推开小别墅门的那一刹那,彩带迎头落下,欢呼声顿时响起。

我看着被装饰的的分外热闹的场地,以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其中有的是我在国外的好友,有的是我资深的画迷。

他们欢呼着齐声道:

【念念,祝你生日快乐!】

随后便轮流为我送上礼物,我感动地说不出话,只能一位位去道谢拥抱他们。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人,我扬起笑容道谢:

【谢谢你......时想?】

笑意凝固,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我给顾允使了一个眼颜色。

顾允这才悄悄附在我的耳边说:

【没邀请他,他自己硬要凑进来的,项目还没结束,我也不好赶走他。】

时想像是没听见我们的低语,自顾自地将礼物拿了出来:

【念念,祝你生日快乐。】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垂下眼睫,最终还是将礼物收下,轻声道了谢。

奇怪的是,今晚的时想像是在刻意忍耐着什么,竟然什么都没说,乖乖地找一个角落呆着。

见此,我也不再警惕,开始和许久不见的朋友们交谈起来。

当被问到什么时候准备动身回法国时,我迟疑了半晌还是说了:

【等项目结束吧,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恍然间,我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闪过,可定睛一看,那个人影却又消失了。

待我再回过头后才发现,刚才围着的好友们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时想。

他踌躇半晌还是主动上前,轻声问道:

【你快要走了是不是?】

我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能跟着你吗?】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但还是说了一句:

【不能。】

这一句话像是彻底压死了时想,方才还不动声色的人已然红了眼眶:

【我不敢妄想还能得到你的爱,但是做朋友也不行吗?】

【我就远远地看着你,不打扰你的生活。】

我闭了闭眼,将话说出口:

【可是时想,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打扰了。】

他捏紧了拳头,嗓音里带着涩意:

【好,我知道了。】

21.

生日会接近尾声,大家都有些累了。

陆续有人与我告别,我一一笑着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溢了出来,我仔细分辨着,心下一惊。

这是汽油味。

而走到大门前准备离开的人,也疑惑地说了一句:

【这门怎么打不开了?】

一股浓烟瞬间迸发出来,火舌席卷着窗帘的布料。

我和顾允对视一眼,急忙开始安抚大家的情绪,带着他们往偏门走去。

幸运的是,偏门并没有被锁起来。

火势蔓延的很快,当我将最后一个人送出去后,头上的吊灯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我努力支撑起自己身体准备走出去,却发现全身发软。

一双温暖的大手撑住我的腰,轻而易举地将我抱起。

我抬头,对上的是时想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别怕。】

我们逃出了别墅,顾允也早就报了警。

然而还没等我们松一口气,一个手持钢棍的男人就如同疯了一般闯入人群。

大家惊叫着散开,时想也寸步不离地护着我。

当我看到那人的脸时,却是狠狠吃了一惊。

那是时想的父亲,他是什么时候出的狱?

在锁定了我们之后,他便一鼓作气地冲到我们面前,高高扬起钢棍就朝我的身上砸来:

【臭娘们,当年就是你把我送进去的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我看着无限放大的钢棍,紧紧闭上了眼,然而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闷哼声在我耳边响起,时想的肩膀垮了一半,脖颈上青筋暴起。

时父也愣了,但是很快他就露出一口黄牙讽刺道:

【还忘了你这个小崽子呢,不是喜欢逞英雄吗?我让你逞英雄!】

钢棍再次落下,只不过这次的位置,是时想的小腿。

清脆可怖的骨头断裂声响起,我惊叫出声。

呆愣的众人反应过来后,连忙将凶器扔到一旁,把时父控制住。

时想的身体疼得止不住地抽搐,我连忙拨通了急救电话。

【时想,被亲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啊?】

一道女声自身旁传来,我顿住。

腰间传来冰冷的凉意,任曦手上拿着的尖刀又刺进去几分,血液顺着刀尖留下。

【时想,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为了方念搞垮任家,让我成为丧家之犬。】

【你不是很爱她吗?就连她的影子你都抵抗不了,那我也杀了她也是一样的吧。】

【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如何?】

任曦飞速地将刀捅向我的胸口,刀刃贴着肌肤划过。

她的身形猛地一歪,跌坐在地上,随后低头看着攥着她的脚踝的那双手,眼底的疯狂加剧:

【舍不得她死啊,好啊,那你来替她吧。】

刀尖入肉的声音响起,陌生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我的腿上。

我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顾不得其他,扯着任曦的衣领用力将她从时想身边扯开。

顾允也连忙过来帮忙按人。

警察和救护车接连到达,时想握着我的手,嘴里嘟囔着:

【还好你没事......】

22.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时父和任曦都被送进了监狱。

时想在ICU里呆了三天之后转成了普通病房。

当顾允问我什么时候准备回法国时,我迟疑了。

对上顾允那了然的眼神,我想了想说道:

【我想和他告个别。】

于是自那之后,每一天我都会抽个时间,在时想的病床前坐一会儿。

可是直到第五天,时想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我叹了口气,将手中削好的苹果放下,淡淡开口: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不想告别的话,我就走了。】

我转身收拾了包,刚迈开步子,就察觉衣角被一股细微的力量牵住了。

我对上他沉默湿润的眸子,他张了张干涩的嘴唇:

【你要丢下我了。】

【不可以留下吗,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我垂眸与他对视着,轻声说:

【没有人会离了谁就活不了,时想,真正能救赎你自己的人只有你自己。】

【那你还爱我么?】

见我不回答,他似是知道了答案,转头又问:

【那恨呢?】

我平静地摇摇头:

【你曾伤我一次,现在又救我一次,我们两清了。】

【往后就像两条永远不会重逢的平行线。】

他彻底失了力,低下脑袋:

【那你还会再回来吗?】

我淡笑:

【时机合适的话,我会的 。】

23.

马上就要到登机的时候了,我拿着行李随着顾允前进着。

他打趣道:

【怎么频频往后看,难不成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人?】

我看着他,轻笑一声:

【没有。】

他的神情古怪,嘟囔一句:

【是么。】

在登机前,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却意外捕捉到一个身影。

那是穿着衬衣的时想,而那件衣服,是我用赚来的第一桶金给他买的。

他朝着我的方向挥了挥手,似乎是来道别的。

我扬起笑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我相信大家都会有新的人生。

在回到法国的这一个月里,我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很少接收外界的消息。

直到今晚,我沐浴后便将关闭了许久的手机打开。

信息呈爆炸式涌出。

我一一阅读后给予回复。

直到,我翻到了最后。

那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可怜的方念,我是任曦。】

【你知道吗,一个月前的那次事件,完全是时想的自导自演。】

【他就是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对他心软,只可惜你是个狠绝的女人。】

【这三年你身边的人都是时想安排的,他们负责把你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时想。】

【包括你的好朋友,顾允。】

【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时想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你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这才想起那一个月中,顾允带给我的说不出的古怪感。

手指尖止不住地颤动着,心中某处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此时,一条新短信跳入:

【I am everywhere.】

心跳加剧,我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我慌乱地将手机关机。

然而,【叮咚】的门铃声在这寂寥的夜晚响起。

像是某种信号,我听到门锁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钥匙转动的速度缓慢,像是故意在折磨我脆弱的心。

【咔哒】门开了。

许久不见的男人,隐匿在门后的一方黑暗中,半抬起的眼中包含着更深的痴迷:

【笨蛋念念,躲猫猫游戏结束。】

【我找到你了。】

还不待我反应,男人的薄唇就印了上来,气息汹涌纠缠,我忍不住战栗。

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我听着男人在耳旁喘息着威胁:

【念念,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24.

我僵直了身体,慌乱中又无意触碰到时想的嘴角。

汹涌的吻带着比上次更强势的态度袭来,我的口腔中顿时充满了血腥味。

我借着喘息的缝隙,终于能偷偷勾起唇角。

救赎任务马上就要成功了。

只有我知道,救赎病娇的唯一方法就是获得他们窒息极致,却又愿意牺牲自己的爱。

只有这样才算是消灭了他们人性中最为自私的恶,维持救赎系统的稳定性。

而当完成救赎任务后,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机场那天,时想的挥手并不是道别,而是前来的预告。

而我回国之后给了巴掌后又给甜枣的行动,则是引导的信号。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亲身入局,方能破局。

我看着身旁陷入熟睡的男人,轻抚他的眉心:

【游戏结束了,再见小怪物。】

脑中的系统音响起:

【阴暗病娇救赎任务完成,传输宿主返回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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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病娇救赎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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