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塞爆了，就连某宝，都有人不断给我转一分钱留言。
打开某短视频软件，后台一夜之间已经99+，我快速看了一眼就划走了。
现在许若已经稳稳在头条上挂着，关于她装直女捞钱以及脚踩几条船的视频下面已经几十万的点赞了。
我瞥了一眼，昨晚捉奸的视频热度也居高不下。
我双眼通红含泪质问的画面更是拍得清晰无比。
网络上一堆自称是许若男朋友的t们也纷纷晒出了和她的聊天记录。
数量多到令我咋舌，就算许若长了十只手一天也聊不过来。
我一条私信也没回，甚至将自己所有的账号都注销了。
大概是觉得黑红也是红，网络上出现了很多冒充许若的人，甚至是男人。
而真正的许若至今什么都没说。
只是不断地给我打电话
“你还要说什么。”我冷声道。
“你别相信网上的那些，那都是假的，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大概是哭了很久，许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我沉默了很久没说话，那边的许若急了，接着问我：
“刚刚有律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还你的钱，你当初不是说了不用我还的吗。”
我嗤笑一声：“我没说过，当时就说了算我借你的。”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林清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我没接，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9
夜色四合，晚风吹皱一江春水。
我站在江边，低矮的栏杆刚刚及腰。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被人推下了水，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愿意相信。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对于这个妹妹，我也是有过好感的。
和我爸为数不多的相处里，他的话题总是围绕着这个乖巧可人的妹妹，我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她歪着头叫我哥哥的时候。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假装没听到，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坠落的一瞬间，我看到林清神色复杂地站在岸边。
果然是她。
苦练了一个月的游泳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我的尸体能不能捞上来，毕竟上一世我都在水里泡发了都没人管我。
一周后关于我为情自杀的新闻就霸占了各大媒体头条，甚至不停有人在刷着热度。
林清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账号发表了声明，声称已经证实落水的人是我，还声泪俱下地要求许若归我给她的所有转账。
我清楚地知道她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挑起男女对立，以此来激起网友的愤怒。
因为林清本身就是一个小网红，从两三年前就开始一直直播，她背后的团队也纷纷开始运转起来，和上一世一样，在有心人帮助下，许若的信息被扒得干干净净。
这一世我的手机被我带走了，因为确认我活不了，所以他们全程伪造了我和许若的聊天记录。
在刻意地夸大下，网友瞬间坐不住了。
“这也太可怕了……聊天就是明晃晃地要钱，给了钱一句话也没有。”
“这女的之前就是做夜场的，我们去玩的时候见过好多次，而且她是惯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心疼，弟弟一定是绝望了才会选择跳江，跳下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啊，太傻了，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
“他才二十岁，就能挣这么多钱，什么女人找不到，结果被这种渣女谈死了。”
我翻着评论区，看到一条条心疼的评论。
现在这件事的流量已经到达了顶峰，但是却没达到林清心中的预期。
一波又一波的人送花到江边，甚至是呼吁各大博主去为我的死发声，甚至在官方的账号下面要求彻查。
但同样，也有质疑的声音。
“没有人怀疑吗？事情这么久了，怎么什么官方信息都没有啊？我就生活在这个桥边，没有看到有人跳河或者是官方有打捞的消息传出来啊。”
这条评论刚发出来就被人骂了。
我花钱雇了大量的水军去支持反对的言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对林清发出的聊天记录发出质疑。
怀疑的声音一出，事情的热度开始向着林清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为了证明，她立马晒出了自己伪造的死亡证明来证明我真的已经死了。
我看着证明，不禁笑出泪来。
上一世也是一样，她发了死亡证明后打着替我收集证据的名义开直播，一边哭一边让大家不要刷礼物，但是直播间的礼物刷得飞起，一个晚上挣的钱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
在捏造了很多聊天记录以及花钱找了很多所谓的证人以后，他们每个人都靠着直播大赚特赚。
除了许若无法出面以外，其他人都踩着我的尸体狠狠捞了一笔。
这是一场以我的死亡为开始的狂欢。
没有人在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在乎我到底有没有死。
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是不是所谓的正义之士，大家都生怕自己发声晚了就错过了这波泼天的流量。
我熄灭屏幕不想再看。
现在还不是我现身的时候。
就让这水搅得再浑一点吧。
10
林清再次直播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肿着一双眼坐在镜头前，不停地抽泣着。
“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官方发声明啊？”
“落水的人真的是虚竹吗？你们怎么确认的啊？”
一条条弹幕快速划过，在我雇水军的操控下大多是质疑的声音。
林清有些心虚地眯起眼，抬手按住额头：“尸体打捞上来之后，警方就让家属将血样寄了过去，验过了DNA了确定就是他了。”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屏幕中的人。
血液邮寄她也真敢说。
“那你们报警的回执呢？或者说死亡证明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吗？”
“而且我们国家是不能血液邮寄的吧，司法机关不是要求家属必须到场，不方便的话也要当地的警方上门取样才行的吗？”
“楼上什么意思？许若请的水军？”
“就是啊，现在质疑林清是什么意思。”
林清看到评论的时候明显晃神，眼睛不自然地乱瞄着。
她随便敷衍了几句就下了播，最近风头变得太快，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几场直播挣的钱足够她还清所有赌债，甚至是和许若出国安稳地度过下半辈子。
许若最近根本不敢露头，到处都是对她的谩骂，连她的父母也发信息要和她断绝关系。
见她这么可怜，身为真爱的林清自然原谅了她。
那些所谓的证人也都一个个熄火。
在他们准备退场的时候我重新注册了账号。
11
开播的一瞬间就涌入了上万人。
“我靠，这什么鬼，不是死了吗？”
“那是剧本？”
“那边火化证都出来了，这里诈尸了。”
“这也太吓人了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于这些评论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坐直身子理了理衣服。
“我确实落水了，不过不是我跳河，而是有人故意将我推下去的，这件事我已经报警，这是报警回执单。”
说着我将手中的文件靠近手机，让大家看清内容，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关于许若女士骗钱的问题，我早在落水前就委托了我的律师去处理，这是和律师的聊天记录以及当时律师给许若发的律师函。”
“我落水后被江水冲出去很远，最后是一个老太太救了我，现在我就是在她的家里直播，大家可以看一下。”
“这些天由于我一直在休养，再加上我的账号全被丢失了，所以一直没能和大家说清楚情况，在这里我郑重地道歉。”
说着我停顿一下，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拍了拍胸口。
弹幕一时间没人说话，随即立马活跃了起来：
“我信他！终于不是全都是聊天记录了，这条理清晰的证明看得我真舒服。”
“吃了这么多天瓜，终于等到真相了。”
“假的也好，至少人好活着。”
“+1”
看着这句话，我的眼睛有点湿润，这是两世以来第一个在乎我还活着的人。
“我不想网爆任何人，也不知道在事情发生后那些所谓的我的好朋友或者许若女士情人的人到底是真是假，但网络从来都不是法外之地，我希望关于这件事的爆料到此为止，其他的就交给警察叔叔。”
“那些捏造和我的聊天记录以此来博流量开直播挣钱的营销号我都整理了下来交给了律师。”
“不要因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生命，爱情就更不值得。”
“也希望大家不要被所谓的聊天记录迷惑了双眼，我们生活在一个法治的国家，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利用法律，相信法律，一切都以官方的通报为准。”
说完这些，我切断了直播。
12
第二天，有人将我的直播选段放在了网上。
甚至按照时间线整理出了来龙去脉，将所有的事情都标注在时间轴上，还列出了网上流传的聊天截图中虚假的部分。
一时间，林清的账号被攻陷了。
舆论顿时反转，大家都在骂她吃人血馒头。
上一世后来大家也有质疑过，为什么只有聊天记录从来没有官方的证明，并且很多记录都有造假的痕迹。
但那时候林清一群人已经退网，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被人遗忘了。
现在在各大营销号的推动下，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但由于林清的直播从来都没提过我的真实姓名，关于我的信息也都被打了码，所以对于他传播不实信息的罪名也没有办法判定。
我落水的江边正好是监控盲区，也没查到什么证据。
我的流量暴增，几天之内涨粉百万。
我的私信里也写满了造谣者的道歉，因为很多有关我的照片，信息，以及虚假聊天都在网上挂着，众多营销号都在转发。
他们根本删不完。
我之所以让事情发酵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为了这一点。
上一世他们恨不得吸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我在一堆私信里看到一个熟人。
许若：“林程，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你的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我一定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
“看到回我好吗？我现在特别想你。”
“你不知道你出事以后我每天都在替你担心，真开心你还活着。”
我回复她：“我以为是你不想还钱才推我下去的呢。”
那边正在输入中切换了好久，才发来一长串的文字，我有些没耐心看，大概扫了一眼。
全是道歉和求和好的话。
我没再回。
林清彻底遭受了流量的反噬。
她的账号被封禁，就连关联的几个虚假作证账号也被一起封了。
她用我爸的账号发了一段自己痛哭流涕的道歉，一边哭还一边拿出自己的抑郁症诊断证明。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我不该为了博得眼球去伪造事实，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踏踏实实做人，为了弥补这次的错误，我愿意将直播所有的收入全都捐给慈善机构。”
抑郁症真的自古就是网络的一块砖，谁需要都能搬。
她晒出的捐款截图以及抑郁症证明又让很多人泛起了同情心。
很多人评论说她年纪小，只是不懂事。
林清终于松了一口气。
13
在团队的运作下，网友又想起了从头到尾一直当鹌鹑的许若。
纷纷人肉起了许若之前的事迹。
渐渐地，网友扒出了她学历造假，艺考的时候花钱顶替了别人的名额，还在大学里对贫困生实施校园霸凌，迫使别人退学。
大学毕业后以为负担不起自己高额的开销，于是开始走捷径。
刚毕业就给房地产的大老板当小三，怀孕以后试图逼宫结果被打到流产。
一直都在酒吧当坐台小姐，骗男人的钱去包养t，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在众叛亲离，所有人都对她口诛笔伐的时候。
许若终于再一次找上了我。
我提前点开直播，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许若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墨镜，整个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一见到我就哭着说：“我真的知道错了阿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从来都没有在网上发过任何关于你的信息，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我做这一切都是林清她逼我的，她说如果我不做，就把我之前和她谈恋爱时候的视频发出去……我不得不这样做阿程，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林清她天天盯着我不让我出门，她怕我找你告状。”
看来舆论的威力真的不小。
原本光鲜亮丽的许若短短一个月已经变得骨瘦如柴。
她的脸颊深深向下凹陷，两只眼睛无神地瞪着。
她此刻的道歉也不见得是真心的，只是屈服于流量的压迫，想让我帮她出面解释而已。
我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咖啡杯沿：“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就认识，以前还是恋人是吗？”
大概是觉得附近没有人，她点点头：“对，这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干的，她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还不上了，听你爸说你写书挣得多，所以她就想让我来骗你的钱。”
“我不想这样做的，可我……”
说着她哭着低下了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我侧身靠在椅背上，随即沉声问：“那你们为什么要造谣我死了？难道不怕我戳穿你们吗。”
许若的眼神有些闪躲，结结巴巴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静静地等着。
“是林清……她说你永远都回不来了，这是一波大流量让我不准出面，她还让我将我和你的聊天记录全发给她，她伪造了一份假的，里面夸大了我要钱的金额……她说这样网上那群人才会生气，才能挣钱。”
我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是把所有人都看成NPC，大家都要按照她写的剧本来走。
“那她直播说的不知道怎么关闭打赏也是骗人的？”
“嗯，她很早就在短视频平台直播了，就靠擦边求打赏生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关。”
问到了我想问的，我起身就准备走。
许若见我对她的道歉没有表态反而还要走，一时慌了，跟着我起身。
“阿程，你原谅我行不行，我不能再回去了，再回去林清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没理会，按灭手机停止了直播。
下面的事让她们狗咬狗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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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经原谅林清的粉丝看了直播立马又气愤地涌到她的账号下面辱骂。
许若的话充分暴露了整件事就是林清一手策划的。
中间几句对林清的指控引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
“什么叫他再也回不来了？林清为什么能那么肯定？”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初林程就说了是有人把他推到江里去的，不可能吧……他们怎么说也是亲兄妹啊。”
“提醒一下，是继妹，林程从小就被赶出家了，估计两人面都没见过几次。”
“我靠，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是诈骗又是杀人的，就为了钱？她不是把钱都捐了吗？”
下面就有网友立马发了她捐款证书上的瑕疵，和官方的明显不一样。
就连她的抑郁症证明也是假的。
我不禁感慨之前买的水军真的太敬业了，什么都能查出来。
这么好的技术不去走狗仔真的可惜了。
我回到家，发现我爸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了。
很多年没见，他和小时候的样子变了很多。
林清站在一边，紧张地抱着他的手臂，我爸一直轻声地安抚着她，让她别害怕。
我开门让他们进去：“你们来干什么？”
我爸将手里提着的一袋苹果塞到我手：“你妹她已经知道错了，她说那晚她见到你一个人在河边不放心，想去安慰你，结果一不小心被石子滑了一下，撞到了你，你看能不能……去警察局把案子撤了？”
“就算爸求你了。”
说着就要往下跪，我一把拉起他，将他往沙发上带。
“坐下来说吧。”
“你不原谅她我就不起来，一直跪着。”
我眸光微闪：“行，那你跪着吧，这里没人看见，我建议你去窗户边跪。”
想用道德绑架我，只可惜我三岁就用鸡屎糊骂我小孩的嘴，我根本没道德。
他们俩在我这吃了闭门羹，就想用家属的身份去公安局撤案。
只可惜。
晚了一步。
当晚在场的不止我和林清，还有一辆停在路边不愿意上楼的车。
我找到主人的时候她很乐意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拷给了我，还告诉我要是有需要，她愿意帮我作证。
原本只想让林清痛苦地在外面死去，可她偏偏试图用孝来压我。
突然觉得在牢里死也不错。
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我就发信息给车主让她去警察局提供证据了。
他们俩算是自投罗网，警察准备好还没出门，嫌疑人就自己送上来了。
15
林清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在网上传播了开来。
大部分的营销号也都紧接着道了歉。
只有许若，依旧不露面。
之前我给她的钱她陆陆续续都转了回来，应该是林清入狱，之前直播的钱又归了许若。
林清的谋杀计划她也参与了，警察正在满世界找她。
可我却又在家门口看到了她。
……
真应该换地方了。
怎么什么人都在门口等我。
她看起来更消瘦了，整个人好似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我在门口站定，并没有要她进去的意思。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还没见过你的新房子。”
“有话快说吧，现在到处都在找你。”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烟气缓缓向上升腾。
许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你以前从来不在我面前抽烟。”
“你说不说？不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苦笑一声：“现在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来跟你告个别，我要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真好笑。
我差点一口气把嘴里的烟吸完。
“你觉得你现在能走得了吗？”
她脸色突变，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放松了下来，但没到一秒就从屋里冲出来十几个警察将她团团围住。
我摊开手。
是她自己蠢。
现在这个时候我要是她早就挖个地窖把自己藏起来了，还敢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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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因为杀人未遂外加情节恶劣影响太大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而许若因为诈骗金额较大，两罪并罚也被判了七年。
但她们应该都活不了那么久。
毕竟当初的铁T可是我送给她们的礼物。
一个长得帅又身患艾滋的完美工具人。
网络的快速发展以及直播行业的高额收入就注定了有人会为了一夜暴富而去想方设法地钻漏洞。
路是自己选的。
一步也回不了头。
我看着电脑上最后一章的完结稿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昨天的直播码字挑战失败，一个下午都没憋出来一章。
被网友群嘲了一天。
抬头向窗外看去，暮色低垂，树影在晚风中不住地摇曳着。
活着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