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等的不是元老爷心软,而是慕潇潇日后找机会来救她。
这时候人赃俱获,慕潇潇定然也无计可施,若是她乱说话把慕潇潇也给拉下水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了。
元夫人心思快速转动,立即就分清了厉害。
她松开了元诗雨的手腕,用只有慕潇潇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救我,一定要救我。”
慕潇潇不满她这容易引人怀疑的举动,却也只能顺势安抚。
“好。”
她低声应承,元夫人悬着的心才算是有了些底气。
她不再纠缠慕潇潇,又继续朝着元老爷哭喊求饶,放了她云云。
场面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自然是无济于事,元夫人被侍卫很快的拉走了。
慕潇潇见她离去,悲伤的叹气摇头。
“当初也与元夫人有些往来,觉得她温柔大度,却不想,哎,世事难料。”
这番话, 变相的在解释方才元夫人为什么找她求救,只是有些往来罢了,并非有其他渊源。
旁人对慕潇潇素来追崇,便都没想太多,还有人顺势安慰她。
元老爷却沉沉的黑着脸,看着慕潇潇的视线极其的暗沉,复杂。
事关元诗雨的死,他就会刨根问底许多,即使是蛛丝马迹也会仔细去想了再想。
更知道,元夫人不是那种有点交情就会去盲目求救的人。
元夫人当时看慕潇潇的眼神,可就像是看救命稻草似的……
元老爷衣袖下的手指,悄然的握成了拳头。
慕九歌瞧着慕潇潇装模作样挽尊的样子,心中冷然,她才不会让慕潇潇这么轻松的就脱了身。
她似笑非笑的道:“没关系,反正八姐姐之前也粗心没看出来地尾花粉,认不出元夫人的真面目也实属正常。”
这句正常,不需要任何的讽刺语气,落入在场的所有人耳朵里,都自动生出了嘲讽味道来。
慕潇潇聪明如斯,会连元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品都看不出来?
若真是看不出来,还接连出错,那就是她的才能,并不如传说中那样完美。
至少在医术、仔细方面,远远不及慕九歌。
“这……以前倒是不觉得,现在看,慕潇潇这帝京第一才女的名声,怕是有些水分呀。”
“是啊,医术和眼力都不算顶尖的,随便出来个慕九歌就比她还要好了。”
“可帝京中这么多天才少年,岂是能轻易超越的?慕潇潇势必也不会真的无能,不然早就被挤下去了。”
“若她不是真的无能,那元夫人和地尾花粉的事情怎么说?莫不是慕潇潇与元夫人有所交往,故意在给元夫人做掩饰。”
“我怎么感觉还真有这种可能……”
“我也觉得……”
人们议论纷纷,越说越觉得可能就是这样。
那一道道质疑打量的视线,犹如千针万刺般往慕潇潇身上扎。
她脸色惨白而又僵硬,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浑身都紧了。
偏偏,无论是无能,还是她蓄意帮衬元夫人,她都不能承认,承认哪一个对她都是极大的打击。
可不说话,任由他们胡乱议论,对她的名声也是极大的伤害。
她极为克制的保持着脸上的温柔表情,柔柔的对慕九歌道:
“经过此事教训,以后我定不会再粗心大意了,我也保证,再不会出现如此错误,还望九妹妹监督。”
监督?
慕九歌可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揽有腥味的事情。
她拒绝,“我怎么敢监督姐姐?你可是帝京名人,行为做事,都有大家看着的,若说监督,也是大家在监督,才有真正公正的评判和约束。”
把权利给了大家,在场众人,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道责任。
此前对慕潇潇的猜测议论,就变得更重视了些。
慕潇潇脸上的温柔端庄几乎快要绷不住,对慕九歌示弱,好歹是慕家妹妹,自家内务事情。
可若是对着这些毫无关系的旁人,甚至是下人示弱,让他们监督,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无异于往脸上甩巴掌。
慕潇潇气的想杀人,艰难的从嘴里挤出话来。
“妹妹说的是,名声是大家给的,监督也该是帝京所有人。日后,我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再行差踏错。”
她故意把范围扩大,放为帝京所有人,就不用拘泥于向面前的这些小人物弯腰。
好歹保留住了尊严。
慕九歌凉凉冷笑,慕潇潇这般说,又怎么会让在场的人心里舒服?
都知道慕潇潇高贵,可当被她当场这般无视轻蔑,任谁的心里都不会太过舒坦,毕竟人们大多都要尊严。
更何况在场并不只是侍卫,还有医术和些有地位的人在。
他们的脸上也都有些不甚好看。
有人低声议论,“慕潇潇还真和传说中的有些区别。”
“可不是……”
议论声不大,嘀嘀咕咕的就像是蚊子嗡嗡响。
慕潇潇修为高,集中于耳力大概能听见些,越听她的心情便越发的抑郁。
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最难抹杀的就是谣言猜测。
这些人这般想她、议论她,对她的名声必然有所损害。
她拧着眉头,懊恼的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弥补,然,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元老爷就黑着脸下了逐客令。
“好了,事情已经查了出来,就散了。慕八小姐,多谢你的相助,如今夜色已深,我派人送你回去。”
这时候走,这里众人的嘴巴、心思也就改不了了。
可她若是留在这里,当下也没有很好的主意让他们改变看法,更无法堵住他们的嘴不准议论,她留在这里只是难堪罢了。
左右思量,慕潇潇保持着端庄礼貌,对着元老爷颔首。
“那我明日再来祭拜元小姐,元老爷也请节哀,早些休息。”
说了客套话之后,慕潇潇转身离开。
她傲然的背影仍旧透着轻尘绝艳的高贵和遥不可及。
只是现在众人再这么看着她,就不再觉得她身上闪烁着耀眼的神光了,仿佛在刹那之间,就黯淡了无数倍。
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并不如传言的那般完美,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