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林菀病重，府中大权早已旁落，主母之位其实大体是名存实亡的。
又不是慕九歌亲生母亲，慕九歌名利之心稍微重些，便可做出今日之事来。
如此，她便是个趋炎附势，心机深沉之女。
慕盛辉素来刚正，最是厌恶这种人，他眉头越皱越紧，片刻之后，沉声说道：
“慕九歌，你可有解释的话说？”
他还是打算给她辩解的机会。
慕盛辉开了口，人们也全都噤了声，齐刷刷的看着慕九歌，等着她认错忏悔。
赵静姝微微有些意外，没曾想到，脾气刚正亦暴躁的慕盛辉，若是往常，就直接将慕九歌给赶出去了，今日却还会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她心中思量，悄悄地扯了扯慕九歌的衣袖。
低声说道：“九歌，这不是大事，你就跟你父亲认个错，说忘记了，他顶多责罚你两句，不会怪你的。”
顶多责罚两句？
慕九歌心中冷笑，若是她今日认了错，在父亲心中，她便是个趋炎附势、心机深沉的人，瞬间便会令父亲生厌。
其他人更会觉得她敷衍冷情不孝，不敬主母，不待明日便会传遍帝京大街小巷。
那她此前被传的有多好，貌美，天赋好，逆袭，未来帝京贵女云云，便成了活生生打脸的巴掌，极致的反差将会瞬间把她踩进地狱。
以后她在帝京将会彻底抬不起头来。
至此，慕九歌才算是完全看清了赵静姝和慕潇潇打的如意算盘，先捧后踩，一击毙命。
若是前世，见赵静姝对自己如此之好，又以为她是亲生母亲，慕九歌或许会真的如她所言，当众认错，息事宁人。
可如今，她早已不是前世之人。
慕九歌站起身来，对着林菀盈盈的福了一礼，恭敬而又虔诚。
她说道：“母亲，对不起，娘亲忘记了告诉我要提前送礼了，并非有意的，还请你不要介意。”
这话一出，众人皆诧异的看向六姨娘赵静姝。
竟是她忘了？
可这么大事，她自己的礼物早早就送上了，怎么就独独忘了告诉慕九歌。
面对诸多质疑的目光，赵静姝整个人如遭雷劈般的蒙了。
她竟是没有想到，骗慕九歌的话，竟然会被她当众给说出来，她这般说，岂不是把她给拉下水了。
这到底是慕九歌情商低还是故意的？
赵静姝气的咬牙切齿，如今情况，不是她反驳和慕九歌对峙可以的，不然待会慕九歌和她较真争论起来，无论结果如何，她这脸也会跟着丢尽。
思量片刻，赵静姝也随之站了起来，对着林菀福了一礼。
娇俏的脸上满是歉意，“帝京中规矩向来如此，已成惯例，这习以为常的事情我便忘了特地叮嘱九歌，是我的疏忽，还望姐姐莫要怪罪九歌，她刚回来帝京，实是不熟帝京礼仪。”
话虽然怎么听都是为慕九歌开脱的，可最关键的是却将赵静姝自己给摘出去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大家自是会忘记特意去提，这忘了说才是正常。
“这确实是惯例常识的问题，忘记了无可厚非，不是六姨娘你的错。”
慕彤彤站出来开口，目光犀冷的盯着慕九歌，“但无论在哪，即使是边缘小城，过寿送礼都是常识，我就不信都城难道没有这个礼？”
“可慕九歌明知道主母过寿，这两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曾想过出去买些礼物，她这分明就是无此心。”
慕彤彤的话尖锐的很，一下又将矛盾全都丢到了慕九歌的身上。
她纯然涉及到有没有心的问题，她就不信慕九歌还有话来洗。
人们亦赞同慕彤彤的话，纷纷责备不耻的看着慕九歌。
见议论纷纷又将起，慕九歌幽幽的开了口。
“七姐姐说的是，无论在哪，即使是都城也同样有此礼。不过，七姐姐有一事却说错了，这两日我并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我身边的丫鬟，不允许我出门。”
“胡说，你是小姐她们是丫鬟，怎么可能拦得住你，不让你出门？”慕彤彤呵斥，明显不信。
赵静姝刚松缓的神经，却又绷紧了起来。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安。
接着，就听见慕九歌说：
“也是我不懂慕家的规矩，头日里，想晚上出去，她们告诉我说慕家有规矩，入夜之后便不能出门。”
闻言，在场的慕家人脸色都有些怪异，慕盛辉尤盛。
慕九歌又说，“昨日的时候，我也想出门，但她们说这两日府里在筹备母亲的寿宴，我身份低微，又是乡下来的，见不得人，恐出去冲、撞了贵人，或是弄坏了什么东西，也赔不起。”
“放肆！”
慕盛辉愤怒的拍桌，强大的威压就朝着慕九歌身后的两个丫鬟袭去，“我慕某的亲生女儿，慕家的九小姐，何来身份低微？”
两个丫鬟“砰”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狂飙。
她们吓得浑身发抖，脸埋在地上都不敢抬起来，“是奴婢说错话了，说错话了，老爷饶命啊。”
慕九歌拧眉，说情，“父亲，不怪她们，我是小城里回来的，身上也没有什么钱，院子里那些东西，也只是暂时给我用的罢，不是我的。我若是弄坏什么，确实也赔不起。”
这情说的让慕盛辉脸色更加难看了。
威压猛增，逼得两丫鬟生生吐血，“是你们说的，院子里的东西和银钱，都不是九歌可用的？”
两丫鬟浑身都疼，更吓得肝胆俱裂了。
什么辩解都不敢说了，只哭喊着饶命，“老爷饶命，饶命。”
众人唏嘘不已，这一番慕九歌没有送礼，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这分明就是丫鬟欺主。
慕盛辉浑身怒气，除了这两个丫鬟，还看向了赵静姝。
这些丫鬟，可是她亲自指派的。
赵静姝心头猛地一个咯噔，感到了心虚慌乱，她反应也是极快的，连忙站出来说话。
“老爷恕罪，是我疏忽了没有料到这些丫鬟敢如此做，竟私下里这般欺负我们女儿。我定将她们严惩，重新换些好的丫鬟照料九歌。”
重新换，不还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