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淮之的脸黑一阵白一阵,他又伤了腿,现在连一个傻子都打不过。
想起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忍耐,他收敛起心底的烦躁,牵着马缰绳往后退。
他惹不起,躲得起。
忽然,一队官兵骑着快马奔驰而来,远远就厉声喊道:
“都给我停下,一个都不许走!官差办事,违令者直接击杀!”
方周迅速拉住马缰绳,所有人停下,看着奔过来的官差。
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领头的是镇守大人,谢遇安见过他,低声跟方周介绍了一下。
官差押送流放犯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到当地官府盖章,谢遇安提前到镇上办理手续。
所以,才错过了山上那场恶战。
方周见到来人,上前拱手施礼:“镇守大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镇守回了一礼:“抱歉方大人,昨天发生了谋杀案,要耽误一下你们的行程了。”
方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这才几天时间,不管是官差还是流放犯人,三百人消磨进去两百多人,他觉得自己不用回去复命,可以直接跟着去流放了。
现在又告诉他,又来一宗谋杀案?
镇守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询问一下席云峰的情况,又叫来席云峰母亲席夫人。
席夫人从昨天晚上就没见到儿子,刚刚大家要走的时候,她央求官差再等等,但官差掩埋了那么多尸体,就以为他被炸死了。
现在告诉她,席云峰死了!
席夫人一下昏了过去,席嫣也是浑身哆嗦,半跪坐在地上,痛哭:“这不可能,我哥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莫名,她脑子里晃过南篱那张脸,是她杀了哥哥,一定是她。
只有王姨娘暗暗冷笑,真是报应。
昨天席云峰把席玥带走,她跪求他放过她们母女,席云峰怎么说来着?
“席家女儿最大的价值就是为席家争取最大利益,不然不如死了!”
王姨娘当时看着他阴厉的眼神,心生惧意,席玥哭成了泪人,跪下来求哥哥保护,还是硬被那个畜牲连拖带拽拉走了。
王姨娘慌忙跪下:“大人,我女儿被席云峰带走了,现在他死了,那我的女儿呢?”
她的女儿现在才十二岁,现在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镇守大人瞬间头更大了,这又出来一个失踪人口?
席嫣眼底猩红,她突然大叫出声:“我知道是谁杀了我哥!”
“是南篱,是南篱那个贱人杀了我哥,我确定就是她!”席嫣不等镇守大人问,直接说出凶手。
镇守冷眼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傻子。
如果他刚才没有去过程家,也就信了她的鬼话,可他刚刚了解了程家的情况。
程少夫人把人关在柴房里,还是太傅带人去把南篱放出来的,紧接着少夫人生产,还是南篱把孕妇的命救回来的。
完美闭环。
南篱哪有作案时间?
“休得胡言,诬陷也是要坐牢的,你怎么确定是南姑娘做的?”
“我……”席嫣有口难辩,她确实没有证据,但她直觉就是南篱做的。
如果把直觉能当证据,那就是空口无凭的污蔑。
席嫣还是狡辩道:“她与我哥有仇,我哥死在程家,恰巧南篱也在那里,她就是乘人不备……”
如果不是镇守了解整个过程,还真会把南篱列为嫌疑犯,毕竟是有仇在先,就有杀人动机。
南篱淡笑:“席嫣,你有妄想症啊?我在程家是不错,但程少夫人迷晕了我,不仅把我锁在了柴房里,还派人把守,直到老太傅出面才把我放了。你说说我是怎么杀的你大哥,啊?”
“不可能。”
席嫣下意识反驳她,“就算你被锁在柴房里,你也有办法出去。”
南篱戏谑:“你出去一个给我看看呗,让我也学习学习。”
“我……”
“对了,前提是被迷晕了哦,还绑了绳子,再加两个守卫。”
席嫣斩钉截铁:“别人做不到,你南篱能做到!”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南篱暗暗翻了一个大白眼,还真是个人才,不去做侦探可惜了。
镇守一甩袖子:“真是一派胡言。老太傅已经证明南姑娘没有作案时间,你不要在这里耽误官差办案,不然当同谋论处!”
席嫣瑟缩了一下,不甘心看了南篱一眼,南篱回以她一个挑衅的表情。
席嫣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她不得已低下头,眼底生出浓烈的怨毒。
可老太傅都出来帮南篱作证了,她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
官差把所有人的东西都搜查了一遍,搜出来席云峰和程睿来往的信件,包括昨天晚上密谋策划的围剿这样的密信都有留存,他把“阅后即焚”几个字当成了废话。
看来席云峰也是想留下把柄,想拿捏程睿的。
郭知州对昨天围剿的事是知情的,上面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让镇守不要过问此事。
他也跟镇守交代过了,所以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都没引来官府的人。
镇守担待不起这种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破了有高个顶着。
他带着官差和几封信要走,席家王姨娘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哭诉出声:“大人,小女席玥是被席云峰带走的,她现在人在哪里?求大人帮忙查找下落!”
“我们会继续查的。”镇守丢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带着官差走了。
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席夫人醒过来,她痛失爱子,全身像被抽走了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她凌乱的发饰和哀伤的表情,显得人一下老了十岁不止。
王姨娘看着呆愣的席嫣母子,心底都是浓浓的恨意,不止怪席云峰狠毒,也怪自己无能,无法保护亲生女儿。
方周带着大家继续启程,所有人都丧着一张脸,知道流放之路艰苦,但没想到还这么凶险。
全须全尾剩下的没几家。
祈屿白驾着马车在最前面,方法不当差点掉沟里,大娘子远远看着提心吊胆,都不会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