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丽莫名有些心慌,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眼神看向地面:“你、你也是来找麻烦的吗?”
大海面无表情,递给她一个瓷瓶道:“这是治疗骨折的药。”
陈秀丽有些不可置信:“是给我的?”
“你不需要就算了。”
大海正准备收回去,陈秀丽一把夺过来:“要的、要的,多谢公子!”
陈秀丽眼里带着光,这两天可把她折腾惨了,没有一个人为她找药,她以为她会死在半路上。
大海眼底毫无波澜,转身离开。
这药是他跟蓝天要的,陈秀丽身上叠加的伤是他暗示陈文彬带人打的,他要从这姑娘做切入口,让她看清那一家子烂人。
陈秀丽手里握着药瓶,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牵动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但是,她心里是甜的,眼底的光是柔和的。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从后面赶过来两个官差超过了陈秀丽。
那两个官差直奔方周而去。
方周已经驻扎下来,就等着接京城流放过来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那两位官差下马,对方周躬身一礼:“在下霍长富见过方统领,我是刚被认命的副统领,这是我的副手纪桓,还请方统领多多指教。”
方周扶了一下:“霍副统领,如今刚离开平州几日,你们也算赶得及时,路上辛苦了。我们带的队团有107人,两边汇合,人数众多,大家相互照应吧。”
霍长富回道:“我们的犯人有132人,官差11人,因为人手不足,只好与方统领同行。”
从京城到平州这一段路,霍长富也是紧赶慢赶,深怕出了纰漏。
好在平州封城,给了他们追赶的时间,关键他们的经费也有限。
流放队团里加入这么多人进来,方周提前接到通知,谢玉安和秦英在平州就采买了不少粮食,应对不时之需。
很快,后面的大队人马赶了上来,与方周带领的队团汇合在一起,但两方人马的气质面貌完全不一样。
方周这边的人在平州有吃有喝,各个精神饱满,他们在围堤筑坝时得到了奖赏,大多都是庶民,还合伙买了马车。
而霍长富带来的人各个颓然落魄,还有人身上带着伤,看着像叫花子似的。
他们能赶上来,也是在鞭子和砍刀的威压之下,强行追赶上来的。
方周让大家休息一下,他们一个个双腿打着颤,感激地就地坐下来休息。
祈承年有些好奇,不知是哪个同僚犯了事,他走过来扫了一眼,也没有认出来。
厉谦岱看到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晃悠着身子恭恭敬敬给他行了一礼:“厉谦岱见过祈夫子。”
祈承年已经不是编纂,自然不好再称大人。
祈承年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人,一时没认起来:“你是工部侍郎厉谦岱?”
厉谦岱泪眼纵横:“是。因为修筑堤坝偷工减料,我们厉家被流放北漠。还有水部员外李志一家,他扛不住刑罚和流放之苦,昨天人没了……我、这也快了。”
祈承年看着原本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被折磨成了沧桑瘦弱的老年人,他还戴着枷锁,不禁有些唏嘘。
“你们怎么这么糊涂?”
厉谦岱满脸苦楚:“唉,一言难尽啊……”
人多眼杂,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祈承年对方周道:“大统领,我让蓝儿给老厉看看,他身体能好些,也不会拖累大家的行程。”
霍长富要阻止,被方周拦下:“去让小医女给他看看吧,尽快些,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好。”祈承年扶着厉谦岱走回祈家的马车。
蓝天现在是有名的小医女,现在大家有什么病都来找她看,她很有耐心地帮大家医治。
蓝天看到祈承年搀着一个老头回来,和白云跑过来帮忙:“祈伯伯,这人怎么了?”
“蓝儿,快给这位厉伯伯检查一下,他可能是受刑不过,看看是不是伤了骨头?”
蓝天立马扶着厉谦岱坐下来,伸手把脉,片刻后道:“厉伯伯确实是受刑太重导致的,他不仅高烧,身上的伤已经腐烂,需要把腐肉清理掉,再上药。”
祈承年道:“那你们尽快处理,我去跟方统领说一声,把他身上的枷锁先卸下来。”
白云、半夏和辛夷立马过来帮忙,半夏清洗伤口;白云去马车上给她拿药箱;辛夷把中午剩下的馒头和汤送过来,让厉谦岱简单吃一口。
厉谦岱看着白馒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辛夷道:“厉伯伯快吃吧,吃饱了才有抵抗力,有蓝天姐姐在,你不会有事的。”
厉谦岱感激的点点头,他真的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白云拎来药箱,这是南篱从南柯空间拿来送给蓝天的,她抱着药箱喜欢的不得了,高兴地两天没睡好,。
白云给厉谦岱服了两颗布洛芬和消炎药,又在伤口上撒了一些麻醉散,她现在可是熟手,在疫区和蓝天一起帮忙把脉,救治鼠疫。
蓝天拿出手术刀:“厉伯伯,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姑娘,你尽管下刀,不用顾忌我。”厉谦岱这一路没少受折磨,多这点痛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白云把一块帕子塞在他嘴里,麻醉散对有些神经敏感的人也是没用的。
半夏和辛夷在旁边帮忙,一个把切下来的腐肉拿开,再擦拭消毒;一个在止血上药,包扎伤口。
几个小姑娘配合默契,一柱香的功夫就完成了。
厉谦岱脸色苍白,哼都没哼一声,麻醉散对他是有效果的,这点痛跟遭的罪比起来不算什么。
祈承年让人把货车上收拾出一块平整的地方,又铺上草席,他跟方周担保,把厉谦岱暂时留在祈家两天。
霍长富虽然想阻止,但方周却同意了,还让谢遇安去解开厉谦岱的枷锁。
方周这几天没少在祈家蹭吃美食,吃人的嘴短。
很快,厉谦岱在货车上睡着了,这是他近二十天来睡得最安心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