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礼快走几步到病床前,倒了一杯温水。
蒋南知坐起身来,没有接过。
她重新倒了一杯,慢慢喝下,干哑的嗓子舒服了一点。
裴延礼伸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也落了空。
蒋南知并不理会他。
她扯了扯被子,翻身躺下,看着窗外。
裴延礼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半晌才虚握成拳,缓缓放下。
他在蒋南知的床边坐下,想着那晚对她做的事情。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牢牢锁住喉咙,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透过窗户,蒋南知能看见裴延礼的那张脸。
刚长出来的胡茬泛着青,他很少有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
“你来这,是想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蒋南知哑着嗓子开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自然是要好好生下来。”
裴延礼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衔在嘴角。
刚想点上火,想到什么,又把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只把烟夹在指尖把玩着,并不点火。
“我托了关系,这两天就能让你爸出来,等开庭的时候再过去就行。”
他说着自己的安排,以为这些就能让蒋南知消气。
蒋南知依旧背对着他,捂着心口出声。
“一直以来,只要你想,我爸爸就可以不用在看守所待着的,是不是?”
裴延礼的眉头拧起。
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蒋文耀刚出事的时候,他作为女婿,要避嫌。
更何况当时网上舆论热度那样大,要是那时候就把人捞出来,对蒋文耀的审判绝对没有益处。
这次把人弄出来也是悄悄地,不能声张。
“没你想的那样简单,开庭这几日能出来缓缓,也不能大张旗鼓的。”
他这么一说,蒋南知心里便也明白了。
她轻轻眨去眼泪,说了句:知道了。
“你这是在用我爸爸换秦又夏的名声吗?那些证据,即便你能护着不让她吃官司,可我要是把事情爆出去,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你给我爸爸办取保候审,是不是想用这个换秦又夏的那些证据。”
蒋南知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丝线一般,将裴延礼的心缠得紧紧的。
他转着手上的烟,衔在嘴角刚准备点上, 想到什么又摘了下来。
两根手指轻轻一捻,烟卷揉碎了,烟丝落在了裤腿上,他挥手拍了拍。
蒋南知依旧看着他,等一个答案,一个她早就知道的答案。
“你的那些证据,动不了夏夏什么!她做完手术就会回新加坡,国内的流言影响不到她。”
蒋南知的眼睛颤了颤,双手紧紧的抓着病床上的床单,平整的床铺,出现褶皱,就像是她的那颗心。
凭着裴延礼的权势地位,他想护着的人,谁也动不了。
“你费尽心思也要护着秦又夏,为什么不娶了她。她的心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你要是真对她好,该给人家一个名分。”
蒋南知幽幽出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裴延礼转身盯着蒋南知,一双眸子泛着森森冷光。
“是想让我给秦又夏一个名分,还是你想和姓沈的有个名分?”
“我和怀瑾之间清清白白,你自己做事恶心,不要把别人得跟你一样。”
“清清白白?”
裴延礼嗫嚅着这几个字, 唇角勾起讥讽。
蒋南知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时间小脸变得煞白。
裴延礼看在眼里,终究有些忍心。
他抹开脸 ,在病床前的沙发上坐下。
“有了这个孩子,你趁早断了想离婚的心。我不会和秦又夏怎么样,你也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当年能让沈怀瑾在国内待不下去,现在,你猜猜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裴延礼说这话的时候,周身森冷,那双眸子像是一汪深潭,幽深泛着寒意。
蒋南知被那样的眼神怔住,心口泛起丝丝绕绕的疼。
病房门被推开,查房的医生笑着进来,打散了病房内的硝烟。
“裴太太,我们今天来看看孩子有没有长出胎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