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月子,谁都不敢在蒋南知面前,提裴延礼一句。
就好像,那个人,从没出现过。
李嫂本来还担心,南知小姐会在产后难过抑郁,没想到,她的小姐每天都春风满面。
醒的时候逗.弄孩子,该休息的时候,也会乖乖休息。
可南知越是安静,李嫂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厨子老王说她是想多了,难道非得看到小姐整天抱着孩子掉眼泪,才能安心吗!
老王这话刚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李嫂一巴掌。
“胡扯什么!小姐的下午餐你做好了没有,就跟我在这闲扯!”
蒋南知在阳台陪孩子晒太阳,楼下李嫂和王荣的话,她听得清楚。
原来,她如今演技这么差,就连家里的佣人,都能一眼看穿。
距离生产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可午夜梦回,她总能想起,那天独自一人,躺在产床上的恐惧和无助。
蒋南知望着远方出神,怀里咿咿呀呀的孩子唤回了她的思绪。
软软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蒋南知轻轻握在手心,低头亲了亲。
她不知道的是,这时候院子外的不远处,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房车。
裴延礼靠坐在座椅上,看着阳台上的母子俩,良久,都没有出声。
他看着蒋南知,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层细碎的金沙落在她的身上,犹如西方维纳斯美神。
他也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小小一团,他看见南知低头亲吻孩子,他的心口酸涩的厉害。
“裴总,要下车吗?”
陈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如今也摸不准裴总的脾气了。
明明心里想少夫人想得夜不能眠,如今到了跟前,却只是远远看着,还要将车子停在不显眼的地方,生怕被人看见。
裴延礼没有答话,只是习惯性的想要在操控台上摸一只香烟出来。
“裴总,赵医生说了,您不能吸烟。”
陈锋的话,让裴延礼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原地,随后又只能收回。
他再次抬头,阳台上已经没了人影,只有清风拂过,窗幔轻轻飘动。
裴延礼看着空荡荡的窗台出神。
他当然想去见见南知,见见那个孩子。
听说,南知给他取了个名字:曦曦,蒋之曦。
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
那天,他在重症监护室醒来,也是蒋南知生产的日子。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蒋南知哭着喊他的名字。
她说自己好疼,怪他言而无信,一次次欺骗他。
她骂他是个王八蛋,说再也不会原谅他。
从那场梦里惊醒,裴延礼睁眼,便看见了四周洁白的墙壁,周围,都是机器的声音。
他看到赵思琪一身防护衣走进来,满脸惊喜的同他说话,在做完检查之后,又眉头紧锁。
她说,他的胃切除了三分之一,可是因为耽搁太久,术后情况不是很乐观,随时有复发的可能。
也就是说,以后,他的身体了就藏着一枚定时炸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发。
他在香港躺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他每天都能收到蒋南知和曦曦的照片,那些照片,成了他面对一轮又一轮化疗的支撑。
偌大的世界,裴延礼的念想,只剩下他们。
日子过得那样快,就在蒋南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裴延礼的时候。
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和裴延礼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