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卧室门口,裴延礼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少见的慌乱。
他明明站在灯光下,蒋南知心里却莫名的恐惧,方才那种不安又袭上心头。
“南知……”
裴延礼朝前走了两步,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怕南知知道以后承受不住。
蒋南知心口突然一阵绞痛,隐隐有了预感。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
“出什么事了?”
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束缚着,说话的时候,险些不能发出声音。
“你爸爸他……”
提到爸爸,想到方才那个梦,蒋南知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床下栽去。
好在裴延礼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了,才没有摔下去。
前往医院的路上,裴延礼一直紧握着蒋南知的手。
试图给那只冰冷的手,渡去一些温度。
蒋南知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满脑子都是那句:你爸爸坠楼了。
她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心里竟一丝感觉都没有。
她竟感觉不到一丝心痛,只在脑子里反复想着那句话:爸爸跳楼了。
她的脑子,她的心,好像感知不到一切了。
到了医院,长长的走廊上,闪着幽绿的灯光。
走廊的尽头,李嫂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哭声回荡。
蒋南知一步步机械的朝前走着,她木然着一张脸,想不通爸爸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姐!”
李嫂看见 蒋南知,彻底哭喊出声,拉着蒋南知的手,不住的道歉。
“小姐,是我没照顾好蒋先生,我不该把他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啊!小姐,我对不起蒋家啊!”
李嫂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蒋家了。
彼此之间,早就把对方当成了家人。
这时候悲痛欲绝,一是觉得自己失职,没有照顾好蒋先生,二来也是真的悲痛,心疼蒋先生,也心疼南知从今以后就是孤身一人了。
蒋南知的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一开口,已经哑得不像样子。
“爸爸他怎么会突然……”
她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光是站在这儿,已经浑身颤抖得快要站不住了。
“是秦又夏!”
李嫂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抓着南知的手。
“她走了以后,先生就跳楼了,一定是她跟先生说了什么,先生情绪不稳定,受不得刺激,一定是那个女人!”
李嫂激动的喊着秦又夏是杀人凶手。
蒋南知听到秦又夏的名字,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又强迫自己保镇定。
她相信李嫂不会撒谎,但是,她不相信裴延礼。
“我先进去看看爸爸……”
她扶着李嫂坐下,慢慢朝着里面的太平间走去。
裴延礼就跟在后面。
阴冷的房间,蒋南知一进去,就看见正中间的床上,一块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她那些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
她如何能接受,一手养大自己的父亲,如今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爸爸……”
她轻声嗫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敢走过去,不敢相信爸爸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能用他宽厚的手掌轻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别怕,爸爸永远在这保护你”
再也不会有人保护她了,从今以后,在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蒋南知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走过去。
她的手刚碰到那块盖着爸爸的白布,裴延礼就从身后按住了她的手。
“别看……”
他的声音有几分不忍。
蒋文耀是坠楼身亡,尸体虽然已经处理过,但还是……
蒋南知轻轻挣脱开裴延礼的手,掀开了那块布。
即便裴延礼已经迅速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蒋南知还是瞥见了。
她的爸爸……变成了那副样子……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双唇不住颤抖。
“这一次,你还是要护着秦又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