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礼早就猜到蒋南知会问她爸爸的下落。
他动作未停,一边处理她手上的伤口,一边说道。
“你爸爸的情况,还是得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才行。李嫂跟着去了疗养院,明天我就让她回来照顾你。”
“让李嫂照顾爸爸,我身边不缺人。”
她一个人留在那个牢笼里就够了,何必再让李嫂过来,跟着一起难捱。
裴延礼并不知道此时蒋南知竟然是这样想的,只当她是不放心蒋文耀。
两人没有再说话,裴延礼处理完蒋南知手上的伤口,便开车载着人回了闻溪山庄。
一路上,蒋南知看着那条不知走了多少次的路。
她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再也不是那个她从前心心念念的家了。
是囚禁她的牢笼,是她挣脱不了的炼狱。
车子停稳,裴延礼推开车门,走到副驾,想要扶着蒋南知下车。
“我自己来。”
她推开裴延礼,一个人慢慢朝着那扇雕花大门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裴延礼居然心中发慌。
她明明已经回了这个家,甚至算得上乖巧,可裴延礼却觉得,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了。
“少夫人,裴总早就让人准备了吃食,您是在餐厅吃,还是回卧室吃。”
裴延礼这时候也进来了。
蒋南知听见动静,看了一眼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的一堆药膳。
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可她知道,她不吃,裴延礼有的是法子让她把那些东西咽下去。
在这个牢笼里,她哪里还有半分自由可言!
“就在餐厅吃吧。”
她说完,便朝着餐厅走去,裴延礼在后面跟上。
餐桌上,夫妻俩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餐食。
只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就连佣人都不敢大声呼吸,只能小心翼翼的做事。
“先喝点粥。”
裴延礼给蒋南知盛了一碗粥放在她跟前。
蒋南知并没有接过,反而拿起了一旁的牛奶杯。
裴延礼的手悬在半空,他看了一眼无视他的女人,墨染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他没再强求,收回手,搅动碗里的勺子,眼睛却一直落在蒋南知的身上。
“以后不会再限制你,你想出去,就叫上司机和佣人跟着,短时间内不要再想着拍戏,把身体养好再说。”
蒋南知本就是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才喝下牛奶。
这时候,裴延礼的话音刚落,蒋南知就再也忍不住,推开桌椅,便朝着卫生间奔去。
裴延礼大步跟上,还是被蒋南知锁在了门外。
隔着一道门,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南知,你把门打开。”
裴延礼推搡着,可门被她从里面锁上了,根本推不开。
蒋南知将方才喝的那一丁点儿牛奶吐了个干干净净,还是觉得难受,恨不得能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才好。
外面的敲打声,像是击垮她最后一丝理智的稻草。
蒋南知拿起梳理台上的一个瓶子,猛地砸向卫生间的门。
“滚!”
随着玻璃瓶落地的声音,门外总算安静下来。
蒋南知撑着墙壁慢慢滑落下去,满地的玻璃碎片将她的小腿划破,她也不甚在意。
像是已经感觉不到那份痛了。
殷红的鲜血顺着小腿慢慢流下,滴在纯白的地板上,像极了盛开的罂粟。
蒋南知盯着地板上的那一抹红,鬼使神差的,居然拿起了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