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
车内的人,像是有了感应一般,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台。
隔着雨幕,两人的视线交汇良久,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裴延礼指尖夹着一只香烟,火光猩红,在漆黑的夜色里,像是一抹跳跃的幽灵。
他看着窗台上的那抹人影,想着方才颁奖礼上,只有他才能看得出的伤神。
他想,这时候,如果蒋南知愿意下楼来,哪怕只是站在楼下的屋檐处,像当年那般,掐着腰骂他混蛋。
只要她撒个娇,服个软。
他就立刻下车,将她狠狠的揉进怀里,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他等了许久,等到雨势如注,渐渐看不清楼上的人影。
那个人,始终没有从楼上下来。
她拉上了窗帘,打开了房间的灯。
他甚至能瞧见那个女人坐在窗边的矮塌上,细细的擦着保养品。
他看着窗帘上映出的恬静人影,指尖的香烟什么时候燃到尽头也不知。
指节处传来灼痛,他才回过神来,将烟蒂丢在车外的水坑里,很快熄灭。
他盯着楼上的人影,怒意早在胸口翻江倒海。
操作台上的手机响起,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裴延礼并不想接。
他由着手机震动,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重新点上。
秦又夏挂断电话之后,发来一条短信。
裴延礼将香烟噙在嘴角,伸手将手机拿过来打开。
隔着青雾,他看见短信上面的内容,准确说,那是一张聊天截图。
蒋南知发给秦又夏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指尖夹着香烟,手肘搭在车窗上,闪电将他的脸映亮了一瞬,眸子里,居然满是落寞。
裴延礼捏紧手机,盯着那张照片。
手机再次响起,他按下了接听键。
秦又夏的声音传来,
“延礼,你还好吗?我去接你好不好?南知她根本就不配你这样的深情,你忘了吗?当初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对你的!延礼,从始至终,最爱你的人,都是我!”
裴延礼听得心烦,他将手机挂断,扔在了副驾上。
他明白蒋南知的意思。
她在嘲讽他,在这场感情里,她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
不然,他为什么要在雨夜里,苦苦守在这。
裴延礼将油门深踩到底,车身如箭一般冲进雨夜。
发动机的嘶鸣,就是他的怒吼。
蒋南知听着窗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她擦保养品的动作一顿,呆愣了很久。
左边的那只腿,已经被她按摩得有些发红了。
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只是呆坐在窗边。
窗帘已经被她拉开,她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有些发木。
那辆车子方才停着的地方,很快就被雨水打湿,好像那里从来没有来过人一般。
蒋南知盯着那一处的水印出神。
她和裴延礼终究回不去了。
她要让秦又夏尝尝得到裴延礼,却又抓不牢的滋味儿。
她要逼秦又夏出手,找到她作恶的实际证据。
她没有做错,只是心里有些不舍罢了。
年少的感情是真的,兰因絮果也是真的……
她在窗边枯坐了一夜,直到天色渐渐透出青白。
她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拨出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