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穿过畅通无阻的北方平原,一路来到徐州。
冷暖锋的激烈碰撞,温润的南方水汽在徐州上空凝结,忽而在空中绽放开来,一朵,两朵,三朵……
雪花成片地飘落在地上,落在树梢,落在屋檐,落在如柔荑般的纤细的玉手。
“下雪了……”
苏泠儿站在木窗边,伸出纤柔的玉手,接着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笑眼盈盈。
云岚看着站在窗边的可人儿,略有些失神,然后拿起一件红色斗篷披风,轻轻地披在苏泠儿身上,柔声说道:“小心别着凉了!”
苏泠儿转过头来,莞尔一笑:“岚哥哥不是要看雪吗?”
云岚温柔的看着苏泠儿,将女孩儿的披风斗篷拢了拢,柔声说道:
“对啊,看雪——要两个人在一起看才有意思。”
云岚弯了弯手指,轻轻地刮了下苏泠儿的琼鼻,从后面抱住了苏泠儿的纤腰,将头耷在女孩儿的肩上。贪婪地吮吸女孩儿身上的馨香。
苏泠儿很喜欢被云岚抱在怀里的感觉,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只属于此刻相拥的璧人。
“啊切——”苏泠儿打了喷嚏。
云岚急忙关上窗户,捧起女孩儿有些冰凉的小手,哈着热气。
“冷吗?”云岚关心道。
“不冷,心里暖。”苏泠儿双瞳剪水,看着云岚担心的模样,眼神里荡起大片涟漪。
“还说不冷,鼻子都冻红了。”云岚看着女孩儿有些微红的琼鼻,心疼道。
苏泠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怔怔的看着给自己哈气的云岚:
“有你在我身边,我的心永远都是温热的。”这是苏泠儿藏在心里的话。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睡觉吧!”云岚弯起眼,邪邪一笑,看着苏泠儿。
“好!我睡床,你打地铺!”苏泠儿看见云岚色眯眯的眼神,撤回双手,赶紧逃到了被窝里。
“打地铺?不带这样的吧,泠儿。你要冻死我吗?你这可是谋杀亲夫。”云岚委屈道。
苏泠儿丢了一床被子给云岚,嘿嘿一笑:“给你被子!我困了,快点睡觉!”
云岚还是不肯放弃,抱着被子,走到床前:
“泠儿——我答应过婆婆,要好好保护你。所以,我必须尽职尽责,贴身保护。泠儿,我上床了——”
“不行!我们都还没成亲,怎么能睡在一起呢?”
“上次我们不是睡在一起了吗?”
苏泠儿想起前几天在云岚家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事情,羞的耳根子通红,但依旧态度坚决:“不行!”
云岚很是无奈,只好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蜷着身子,用被子紧紧盖住自己。
“啊切——啊切——”云岚连打了几个喷嚏,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岚哥哥——”苏泠儿看着睡在床下瑟瑟发抖的云岚,心疼地要死,心一软,有些害羞的说道:
“岚哥哥——你还是到上面来睡吧。”
女孩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羞得将头躲进了被子里。
“好!”云岚笑嘻嘻的一骨碌钻进了被子,紧紧抱着苏泠儿的柔软的身子。
“啊——岚哥哥,你干嘛?”苏泠儿一声惊呼。身子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睡觉啊!抱着你睡更舒服。”云岚贱兮兮的说道。
苏泠儿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小脸滚烫滚烫的。羞涩的说道:“那你不许做其他的!”
“嗯!”云岚嗯了一声,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云岚很喜欢苏泠儿身上的气味,抱着女孩儿温暖的身子,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心境也会变得格外的宁静。
或许只有怀中的女孩儿,才能让他卸下防备。都说女人需要安全感,男人又何尝不是?苏泠儿在怀,就是云岚最大的安全感。
看着云岚这么快就睡去,苏泠儿探出小手,戳了戳云岚的脸,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云岚的脸庞,看着他如此安心的睡下,心里不禁心疼起来。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脆弱的一面,而自己就是他的最大的安全感。
苏泠儿轻轻地在云岚的薄唇上吻了一口,小手紧紧抱着云岚,将头埋进男孩儿温暖的怀里,甜蜜的睡去……
这一夜,很暖,很踏实!
京都,御书房的灯火依旧通明。墙上的影子撑着头,看上去有些疲惫。
“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陛下,这件事情看似复杂,但全凭陛下的态度。只要陛下暗中透露,金陵之事是陛下授意,那么这件事就好解决了!”这个跪在地上男人,是武朝宰执林若甫。
“继续说下去!”武帝说道。
“陛下,明日您只需这样说……”
翌日,早朝!
“陛下,金陵知府夏宇鸿身为金陵一郡之长,残害百姓,吞并私产,罪大恶极,还请陛下严惩!”叶郎首辅大学士请柬道。
“陛下,臣在金陵的族亲来信,夏宇鸿强行掠夺我白家族产,杀人夺财,十恶不赦,还请陛下明察,严惩歹徒!”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白驰。
“臣附议!还请陛下严查!”不少大臣纷纷附议道。
一个蟒纹官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夏宇鸿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当年更是臣举荐入朝为官。说他是十恶不赦的歹徒,臣断然是不敢相信。定是有奸佞小人设陷诬构。还请陛下明鉴。”此人正是当朝宰执林若甫。
“陛下,臣与夏宇鸿私交甚好,深知其为人。夏宇鸿秉性纯良,为官更是亲力亲为,治下政绩也是有目共睹。说他屠戮百姓,抢夺民产,臣实在是不敢苟同!”说话的官员,是林相一派,礼部尚书郭德罡。
“哈哈哈,夏宇鸿乃是林相亲信,林相自然要替他说话。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林相安排夏宇鸿担任金陵知府。现在夏宇鸿的所作所为,莫不是林相指使?”谢协大学士冷讽道。
“谢大学士,说话可要有证据!夏宇鸿是我的学生不假,但我可从来没有授意他如此行事!我反倒是听说,谢大学士在金陵,与地下邪恶势力相互勾结,逼良为娼,强取豪夺,可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林若甫反驳道。
“血口喷人!我何时与金陵地下势力相勾结了?”
“哦?谢大学士没有,那就是谢家的族中子弟喽?”林若甫说道。
“我谢家族规甚严,怎会纵容子弟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谢协驳斥道,眼里开始有了怒意。
“是呀!林相,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夏宇鸿屠杀百姓之事,怎么又扯到了别的地方?莫不是林相有意袒护夏宇鸿,想为您的学生开脱?那我们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和林相脱不了关系!”叶大学士颇有些煽风点火之意。
“怎么没有关系?要是夏宇鸿屠杀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万恶不赦的匪徒,那岂不是为民除害?这样,夏宇鸿不但无罪,反倒是有功!”林相冷冷地说道。
“林相这是含沙射影谁呢?”白驰眼含怒气的说道。方才他说的可是自家族中产业,若是和地下势力扯上联系,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吵够了没有?”高坐在龙椅上的黄袍男子眼帘微垂,终于开口说话。
下方顿时一片寂静。
武帝干咳了一声,看了一眼林若甫,沉声说道:“这事说来也怪朕。密侦司在金陵,说是查到了朝中有人和金陵的地下势力相互勾结。在金陵大肆搜刮民财,破坏当地治安。事急从权嘛,朕没有和各位卿家商议,就直接令夏宇鸿彻底解决此事。夏宇鸿剿灭的匪徒可有诸位爱卿族中的子弟?”
“陛下,断不可能啊!白家虽说在金陵有些产业,但定不可能为了牟利,和地下势力相互勾结。若是真有,定是他们瞒着家族,私自勾结。臣回去定会严查!”白驰皱着眉头,没想到武帝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冒了一把冷汗。
“确实要好好查一查,可不要让一粒老鼠屎糟蹋了一锅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至于密侦司情报是否有误,朕会亲自去查。今天就到这里吧,退朝!”
“林相好手段啊!居然能说服陛下自己揽责,谢某佩服!”出了大殿,谢协冷言冷语的对着林若甫说道。
“林某哪有这样的本事,金陵的事情,我也是昨夜才知晓!朝堂上,我也是秉公直言罢了,若是哪里得罪了大学士,某要介怀!哈哈——”林若甫抚了抚胡须,笑着离开了。
“这只老狐狸,看来是非要把我们这些开国功臣之后,彻底得罪干净!”叶郎站在谢大学士身侧,微眯着眼,看着摆着衣袖离去的林若甫,冰冷的说道。
“是啊,所以他才要借着北征,重新改变朝堂上的秩序!如今,朝中大臣,有一半都是他的党羽,林家渐盛啊!”白驰是兵部尚书,说起来林相还是他的上级。但他却一点也不顾及得罪林若甫。
林若甫可谓是武朝的政坛传奇,一路从地方州郡刺史,攀升至六部之首,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背后没有任何家族的支持。却依旧能够稳站朝堂。
但白谢叶三家不同,他们都是国公之后,自然不愿看到新兴势力的崛起。所以,林若甫提出的大部分建议,他们基本上都站在反对的一方。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林若甫之所以能够到达今天的位置,他们还不明白吗?难道真以为全靠他的一己之力?
是有人想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