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傅言深惜字如金,神色一派冷然。
他的话一出,警察立刻行动。
我眼睁睁地看着银色的手铐,拷住牧野一双骨肉匀停的皓腕,心脏一再揪紧。
“乔姐,你别怕。”
少年不染任何杂质的双眸,淡定从容地看着我,递给我安抚的眼神。
“嗯,我不怕。”我几乎脱口而出,镇定地捏了捏手。
我是不应该怕。
傅言深他本来就是在做违背我意志的事,牧野确实也是为了保护我。
牧野被拷走,我也要跟着去做笔录。
办公室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员工,有的拿手机在录视频,我警觉地冲他们扬声喝:“不许拍!”
牧野被警方带走的消息,一旦流出去,肯定会上热搜,到时谣言四起。
合作的品牌方肯定会动荡不安,甚至会第一时间跟牧野划清界限,终止他的代言,索要赔偿。
这件事,影响最小的处理方式是,牧野被警方悄声带走,调查之后,无罪释放。
而傅言深涉嫌强奸我,我可以不继续控告他,前提是,他不封杀牧野,放我们自由。
到了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我将傅言深这段时间以来,如何拿捏我,违背我的意愿纠缠我、骚扰我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盛乔乔,你控告傅言深违背你的意志,胁迫你,骚扰你,企图强奸你,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做完笔录,女警问我。
“手机录音算吗?”说话间,我掏出手机。
我记得自己对傅言深说过“强扭的瓜不甜”类似的话,这就是违背我的意愿,至于我没有明确反抗,是他用牧野的前程胁迫我。
我想,他的做法已经构成“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了。
警察调取了我的手机录音,让我回去等调查结果。
我等着等着,等到的却是牧野爸爸的电话,电话里,他焦急地说,他们收到警方的拘捕令。
牧野涉嫌故意伤害罪,已经被看守所依法拘留!
而网络上,京城公安已经发表了一篇蓝底白字的通告,公告里说,“牧”姓男艺人持刀刺伤一位公民,现已经被逮捕归案。
虽然警方没有公布牧姓男艺人的全名,但放眼娱乐圈,姓牧的男艺人,除了牧野,没第二个。
于是#牧野刑拘##牧野伤人#的热搜惊爆全网,微博服务器一度瘫痪。
我的手机被各路记者打到死机自动关机。
凭什么?
是傅言深涉嫌强奸我在先,凭什么就是牧野故意伤人?!
一气之下,我跑到警局,对方一句“证据不足”把我给打发了。
而牧野刺伤傅言深,证据确凿。
我明白,不是证据不足,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面对傅言深那样的大资本家,他们查都不会查的。
现在,牧野面临的不是被封杀那么简单了,他是会坐牢的。
是我连累了他。
在律师的帮助下,我和牧野的父母好不容易见到他。
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从一个万丈光芒的顶流,变成了“阶下囚”,头发被剃短了,身上穿着青蓝色白条纹劳改服。
看到他,我鼻尖一酸,心疼与愧疚翻涌而上。
“牧野,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握着话筒,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他,哭着道。
“乔姐,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很好了,你能坚强地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了。不要为我担心,人各有命,你不用为我的命运负责,再说了,你早就帮过我了。”
牧野干燥起皮的唇角染着笑,温润的笑直抵眼底,说着只有我们两个能懂的话。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上,隐隐的粗糙。
“乔姐,我告诉你,其实我也——”
牧野的话还没说完,我挂断电话,立刻起身走开。
我要向傅言深低头,我要向他求情,我不能再把牧野也害了。
我给他打电话,却被他挂断,之后,我怎么打都打不通。
他把我拉黑了。
电话打不通,我只好去公司找他,结果是,他这几天一直没来上班,由林肖代班,帮他处理事务。
“盛小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林肖看见我,语气里透着责备。
“傅总死里逃生回来跟你团聚,想跟你冰释前嫌,你非不领情,闹到这样伤人伤己的地步,你就开心了?”他又对我没好气道。
我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他想跟我在一起,我就必须答应吗?他对我再好,为我付出再多,我都不想要,不行吗?我只想远离他,是他用手段,非要逼我跟他在一起的,你们为什么不是劝他放手而是非要我知好歹,跟他在一起?!”
说话间,我拳头紧攥。
林肖被我怼得一时哑口,好一会,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傅总那种偏执狂,劝他对你放手,还不如劝他去死呢。”
“他现在,人在哪?”我冷静地问。
“你想替牧野求情?不行的,除了你,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心狠手辣,何况牧野是他的眼中钉——”
“林肖,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我冷声打断林肖。
“他手臂的伤缝了十几针,一直发炎,高烧,他现在应该在你们以前的家,他回来后,一直住那。”
林肖话音落下时,我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
……
“盛小姐,傅先生说,如果你是来为牧野求情的,那么,请您离开。”一位中年男管家,站在门内,看着门外的我,有礼地说。
闻言,我想起林肖的话,傅言深他是铁了心要置牧野于死地。
我心下一慌,没有任何犹豫,推开大门。
不顾管家的阻拦,我冲进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一步的别墅。
主卧没人,我在三楼书房,找到了傅言深。
他背对着我,站在穹形顶的落地窗边,落日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他一身。
“傅言深,我求你放过牧野!”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截了当道。
这是他回来后,我第一次硬着头皮对他说“求”这个字眼。
“滚。”
他头也没回,背对着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