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方琰和夏橙约好了在茶餐厅见面。
夏橙迟到了，律方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神色清然。
“有份采访稿急着交，等久了吧？”
夏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头，看在对面坐下的她：“我也刚来。”
抿了下嘴唇，还是抽了纸巾递上：“擦下汗吧。”
“谢谢。”夏橙接过来，将额头上的汗擦了。
刚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面前便出现了一杯温水。
她微微一愣，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还是淡盐水喝着更舒服。”她看着律方琰，灿烂一笑，“还是你教我的呢，流过汗后，补充点淡盐水对身体好。”
“习惯总是会变的。”律方琰眉宇淡然。
夏橙摩挲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笑着问：“你怎么会突然约我？不会是来给我发结婚请柬的吧？”
她开着玩笑，可是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只剩下紧张和忐忑。
“你收的话，到时候会发给你一份。”
律方琰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今天，席方毅到我的医院去了。”
夏橙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认识席方毅，足足愣了快一分钟。
“他和你说了什么？”她问。
“说他是你的前男友和画作经纪人。”
“我没有喜欢过他。”
夏橙一错不错的看着律方琰：“我当时很傻，以为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他和你很像，温柔细心，连名字都是那么相似。所以我认为，和他在一起后，我肯定能将对你的爱转移到他身上。”
她的唇角勾出苦涩和自嘲：“我甚至曾经以为，我做到了。直到我在茜茜的朋友圈里看见了你的消息，我才幡然醒悟，一切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
我很对不起他，我欺骗了他的感情。可是继续和他在一起，对他更加不公平。所以，我在回国之前，向他提了分手。方琰，从始至终，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夏橙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嗓音微颤：“虽然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的爱了。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遇见你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够走进我的心。”
律方琰默然了很久，才淡淡出声：“他想让我劝你，重新回去画画。在这一点上，我和他意见一致。不管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撼动你追求梦想的脚步。”
“可是，我现在的梦想，是你。”
夏橙拧着眉心，直勾勾望他的眼睛。
“我和茜茜准备结婚了。”律方琰眸光平静。
夏橙的手猛地一抖，杯子里的水荡出来了不少。
“与其守着一些虚无缥缈，且毫无希望的梦，为什么不抓住一些自己能够抓住的东西呢？”
律方琰静静的看她：“你在画画上的天赋，和你曾付出的努力，浪费的话，太可惜了。”
“你和茜茜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吗？与其守着不可能，不如抓住眼前？”
“不是。我们之间，在你不告而别时，就被我放下了。”
“如果没有茜茜，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夏橙执拗的求一个答案。
“不知道。”律方琰坦然的回答，“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下，换成了夏橙沉默。
良久，久到桌子上的中式糕点已经彻底凉透。
她才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等我现在手头上的新闻做完后，我就辞职。”
“嗯。”律方琰淡淡点了下头。
“你再陪我回一趟学校吧？我想吃小吃街的烤面筋、凉皮和煲仔饭了。”
“夏橙……”
“最后一次，就当是给我们之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夏橙歪歪头，轻轻叫了一声：“方琰哥哥，好不好？”
律方琰怔住。
方琰哥哥……
她上一次这样叫她，还是在他们戳破窗户纸，正式交往的那一天。
夏橙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性子强硬不服输。
即便是对着律方琰，也极少撒娇。
尤其是，用这样软乎乎的嗓音，撒娇。
他端起水杯，将已经凉透了的水一饮而尽。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
初夏的傍晚六点，依旧阳光灿然。
大学城的小吃街已经热闹了起来，道路两旁都是学生摆的地摊。
又是一年毕业季，不少毕业生摆摊卖着自己大学四年的生活用品，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一身轻松的奔向新的人生征程。
夏橙一家家的走过去。
虽然看了不少，但是什么都没买。
倒是买了不少像是糖葫芦、烤肉串这样的零嘴。
只是每一样都吃不到两口，便一股脑全丢给了律方琰。
在她又准备将啃了几口的棉花糖塞给他，一转身，却愣住了。
律方琰手里拿着的都是她给他的东西，一口都没有动。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全部都吃了。
心里泛上细细密密的疼，夏橙咬了下唇瓣，伸出手：“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全吃了，抱歉。”
“你吃不了，还是扔了吧。”
“不要！可以奢侈不能浪费！我可以吃。”
夏橙赶紧将东西全部抢了过来，避免了他们全奔向垃圾桶的命运。
律方琰没说什么，左右随意看着。
忽的看见一个小摊上摆着的钩针钥匙包，是个键盘形状的，钩织得十分可爱。
“这个多少钱？”他蹲下身，将钥匙包拿起来。
“八十，纯手工。”
律方琰付了钱，将钥匙包装进了西服裤兜里。
夏橙在一旁看着，心疼得像是针扎一般。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有巧思的小手工。
每次看见了，就会忍不住买下来。
之前她每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都会很开心。
因为觉得，他不管在哪里，心里始终是想着自己的。
只是现在，他时时刻刻想着的那个人，不再是她了而已！
“有喜欢的？”律方琰站起身，只当是没看见她眼里的难过和失落。
夏橙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没有。”
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梅花糕小摊：“好久没吃梅花糕了。”
敛了心神，大步走过去：“老板，来两个梅花糕。”
“好嘞，等两分钟。”
老板往梅花糕里放完葡萄干，抬起头来。
看着他们，顿时就笑了：“是你们啊。这都毕业好几年了，你们已经结婚了吧？这是来重温甜蜜的恋爱时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