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南意愣神的一瞬间,厉西洲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站定。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说话,嘴里和心里,都是淡淡的苦涩。
他想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想说现在已经没事,不用害怕。
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刚刚的他这般绝情,字里词间全是对她性命的毫不在意,此时在她的心里,肯定是恨他的。
厉西洲薄唇微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慌乱着急的脚步声响起。
“阿禹。”舒南意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人,唇角勾起了浅淡的笑。
舒廷禹却没看她,而是伸手搭上了厉西洲的肩膀,叫了一声:“姐夫。”
厉西洲应声回头,迎上来的,却是舒廷禹的拳头。
猝不及防,拳头重重的落在他的脸上。
嘴里的铁锈味变得更浓,厉西洲用舌尖抵了下疼痛不已的脸颊,抬手擦去嘴角的血。
“姐夫个屁!厉西洲,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舒廷禹满脸怒容,咬牙切齿,伸手抓上他的衣领,“你丫的就是一混蛋!”
元一抬手就准备将舒廷禹拧起来,却被景妤拦住了。
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元一真将舒廷禹揍了,只会更乱。
“阿禹,你冷静一点。”舒南意伸出手,拉着舒廷禹的手臂,“我这不是没事吗?”
“姐你别拦着我,我——”舒廷禹被气得眼睛发红,死死的瞪着厉西洲。
“我累了。”舒南意嗓音中带上淡淡的疲倦。
听着,舒廷禹立刻便松开了抓着厉西洲的手。
转身,紧张兮兮的看着她:“有受伤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呢?医生在哪里!”
“我没受伤,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舒南意心中微暖。
“还是赶紧躺着休息一会儿,我们回病房。”舒廷禹抓着她的手腕,作势要走。
舒南意抬头看向厉西洲:“对不起,阿禹他一时冲动,我替他向你道歉。”
“姐,你为什么要给他道歉!”舒廷禹一听,又暴躁起来。
舒南意拉了下他的手,视线落在他的脚上,皱起了眉:“赶紧回床上躺着去,脚不疼了吗?”
舒廷禹这才感觉到,右脚脚踝刺刺的疼,却还是嘴硬的表示:“当然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是吗?那你现在给我原地跳一下?”舒南意瞪了他一眼,抬头看向一旁的罗亦尘,“亦尘,麻烦你帮我把这嘴硬的臭小子扶回床上去。”
“好,南意姐。”罗亦尘赶紧走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舒廷禹,一步一步的朝着病房走去。
直到身后的关门声响起,厉西洲一直站着未动。
他垂着眉眼,想着刚刚舒南意对他疏离淡漠的笑,和板着脸教训舒廷禹的样子,攥紧的拳,手背上,青筋毕现。
景妤安排人将苏岑拓带走后,一转身,看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眸中浮上淡淡的不忍。
记忆中,他跟着眼前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十几年,甚少见到他失神的模样。
素来霸气矜贵的男人,此刻像是将自己围成了一座孤寂的城,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伸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走上前:“老板,苏岑拓,怎么处理?”
厉西洲抬起凤眸,目光森冷如刀,寒气逼人:“送给小猫儿。”
“是。”景妤目光平静的应道。
厉西洲转过身,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向电梯。
俊朗的五官,是素来的清冷淡漠,眸光从舒廷禹病房的方向扫过,深邃幽然,读不出任何情绪。
景妤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出了几分落寞和萧索。
……
舒廷禹回到病房后,才发现右脚脚踝疼痛难忍。
却强忍着不叫一声疼,待到舒南意转身去倒水,松了一口紧绷的气,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舒南意喝了一大杯热水后,才觉得冰凉的指尖微微回暖。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给他们两个人都做了细致的检查。
院长也亲自过来了,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
舒南意知道这事与医院关系不大,对方想来,必定会想尽办法。
便只是淡笑着说了句“辛苦”。
院长听见后,又是一连串的道谢,并亲自替她处理伤口后,才离开。
她脖子上的伤并不严重,伤口很浅,擦了碘酒,上了药膏,几天就会没事了。
严重的是舒廷禹的脚。
医生将石膏拆下来后发现,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强行扯了针头的手背也肿胀得像个小馒头,赶紧进行处理。
脚踝骨有些移位的情况,医生需要将其掰正。
舒廷禹好几次疼得忍不住想要大叫出声,却因为不想让舒南意担心,硬生生忍住了。
“南南,廷禹!”房门被人猛一把推开,舒承和崔莹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崔莹的眼里满是慌乱和担心。
在看见舒南意脖子上贴着的纱布后,眼圈登时就红了。
“我没事,没有受什么伤,这伤口很浅的,连血都没有流。”舒南意赶紧牵着她的手,出声安慰。
“真的吗?真的没事吗?”崔莹担心的确认着。
“嗯嗯,不然我现在肯定跟阿禹一样,躺在病床上了嘛。”舒南意勾唇淡笑,嗓音中,带上些撒娇的意味。
崔莹看着她脸色和精神状态都还不错,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我接到电话,说南意你在医院被人挟持。到底是怎么回事?挟持你的人是谁?”舒承表情严肃的问道。
舒廷禹一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冲上头顶:“都是因为厉西洲那个混蛋!他妈的和华程沅一样,都是人渣!”
他咬牙切齿,手指死死的攥着被单,估摸着是将被单当成了厉西洲的头发抓着:“我竟然还想让他真的和姐你在一起!老子瞎了眼!看错了人!
在他的心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情!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怪物!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就该孤独终老!他压根儿配不上拥有幸福!姐,你马上和他离婚!我们砸锅卖铁,把公司卖了,给他还钱!混蛋!人渣!”
他气得脸颊通红,杏眼瞪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姐你刚刚拉着我做什么?这种人,就该狠狠的揍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