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得怎么样了?”厉西洲坐在幻影后座,面容俊冷,声线不带任何温度。
“电路老化,负荷过重引起的电起火。”景妤沉声回答,“白蚁,确实是福利院的老问题,年前就在白蚁防害处登记过了的。几日前,蛀空了仓库的一根房梁,因此还更换了房梁,也才会刷桐油进行木材的养护。”
言下之意,这场火灾,纯粹就是意外。
“你觉得是意外?”厉西洲慢条斯理的搓着手指,嗓音中的冷冽更甚。
“大火烧得很彻底,基本上没留下任何痕迹。从现在能调查到的看,应该是一场意外。”景妤将戴着的金边眼镜摘下来,抽了纸巾擦着镜片,“只是,巧合过多,就不像是巧合了。”
“继续去查。”厉西洲凤眸微缩,寒意一闪而过。
“老板你心里有什么可疑人选吗?”景妤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认真的看着他。
“厉珈嘉,应勋,恒炜。”厉西洲冷冷的说了三个名字,顿了顿后,又补充了一个,“舒姜玥。”
“我会派人去调查他们最近的行动轨迹。”景妤了然的说道,“不过老板,当年,是老板娘坚持,舒承才答应收养舒姜玥。即便之前因为华程——”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厉西洲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才继续说:“舒姜玥对老板娘心生怨怼,但是现在她已经得偿所愿。”
厉西洲冷沉着目光,看着车窗外的马路边,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一个个都是埋着头,脚步飞快的朝前走去。
良久,才收回了视线:“我记得你之前调查过,舒姜玥是在六岁那年到福利院的。”
“是。现在的院长当时还是生活老师,是她在福利院门口发现了舒姜玥,登了半年的寻人启事,都没有找到舒姜玥的家人,就让她留在了福利院。”景妤从脑袋里的记忆库里,调取出了三年前,按照厉西洲的吩咐,调查到的舒姜玥的资料。
“六岁之前,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找到,基本上能确认,她之前不是在海城生活的。如此一来,调查范围太广,所以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资料。”
厉西洲薄唇微抿,想到昨晚上舒南意提到的那幅画:“仓库里,有一副画吗?”
“有。”景妤将手机拿出来,找到了照片,“有三幅油画,有两幅都被烧得基本上只剩下一个边框了。这一幅应该是被人放在了仓库中间,所以只是烧掉了一半。”
厉西洲垂下眉眼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剩下的一半画,是一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婴儿:“这幅画的来历,去查清楚。”
“是。”景妤点头应道。
“还有,去查一下舒承这些年的经历。”厉西洲眸光微沉,淡漠出声。
“舒承的经历?”景妤愣愣的问,“哪一方面的?老板你怀疑是舒承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做的?”
“竞争对手,情史,还有崔莹的。”厉西洲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舒南意无意间说过,她是跟着崔莹进了仓库,而当时崔莹就是在看着这幅画发呆。
崔莹认识这幅画,要么是认识画画的人,要么就是认识画上抱着婴儿的这个人。
“明白,我尽快安排人去查,不让任何人知晓。”景妤点头。
“还有,这个星期,下午下班后,所有的行程安排全部推后。”
“嗯?老板,你有什么另外的安排?”景妤不解的眨眨眼睛,好奇的问。
随后,笑得无辜又可爱:“有两个会议,是一个月前就确定了的。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董事局那边很难解释。他们肯定不敢直接问老板你,但是不会放过我就是了。”
闻声,厉西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陪太太,这个理由够吗?”
景妤眼睛亮了亮,明白过来。
原来是担心老板娘昨天被吓到了,想着在家多陪陪她,让她心安。
“当然可以。”他扬起嘴角,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个理由简直太好了。要是董事局的那些老头子,知道老板你为了老板娘连工作都顾不上了,肯定特别尤其超级的开心。这样以后一旦发生了他们搞不定的事情,找老板娘当灭火器就够了。”
“嗯?你说什么?”厉西洲转眸看他,凤眸里闪烁着危险。
“说说而已嘛。”景妤笑得牲畜无害,眉眼弯弯,“我怎么会做可能会给老板娘带来危险的事情呢!”
“话多!”厉西洲冷哼出声,表情冷漠的收回了目光。
……
舒南意在自己房间里看了两个多小时建筑设计方面的书,才揉着有些酸胀的眼睛下了楼。
“太太,中午想吃粽子吗?”秦妈恰好端着洗好的咸鸭蛋从门外走进来,“我正好准备去包几个,先尝尝味道,好吃的话再多包几个。”
“可以,辛苦秦妈了。”舒南意温浅一笑,“可以给我包一只双蛋黄的吗?我喜欢吃蛋黄粽。”
“当然可以!”秦妈笑呵呵的点头,“你喜欢那我就包三个蛋黄,这蛋黄也是我自己腌的,起沙流油,味道应该还不错。”
“好,谢谢秦妈。”舒南意走下楼梯,朝着客厅一侧的吧台走去。
“太太想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我帮你弄吧。”秦妈连忙将咸鸭蛋交给其他的佣人,示意她先拿去厨房,转身朝着舒南意走来。
“没事,秦妈你先忙,我喝白开水就行。”舒南意弯了弯唇角,浅笑道。
“好嘞,那太太你有事叫我。”秦妈点点头,回身去了厨房。
舒南意倒了杯白开水,边喝,边随意的看着一旁的展示柜。
里面的陈列有一半,是飞机模型。
看造型,是厉豪航空这些年自主研发出的大中型货机和客机。
她的目光落在最下面一层的中间格子,里面放着一只八音盒。
看上去,颜色有些旧。
不过除了颜色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坏,应该是被保管得很好。
八音盒底座上,似乎还刻了字。
舒南意弯下腰凑近,才看见,那是一个“雪”字。
蓦地,她想到了那副日出油画。
她记得,画上并没有落款,只是一角上,盖了一个六片雪花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