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跟自己合作的客商,全都被沈明远抢走了,可陈庆为何如此自信自己不会输?
因为他算过账。
这几个月,安平县各大货商的出货量和进货量,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就意味着,沈明远不可能一下子攒下巨量的库存。
而与自己长期合作的客商,他们的购买量,差不多在七十万斤左右。
自己这次备货一百万斤,便是想对之前的怠慢做出一定的补偿。
而沈明远以前的合作客商,每次采购量最少也有四十万斤。
这就意味着,沈明远想要满足所有人,必须囤货一百一十万斤!
他能办到吗?
回去之后,陈庆又吩咐手下,所有的山货统一降价一成!
尽管这一举动,会让他损失不少。
可是生死存亡攸关时刻,要的就是你死我活!
果不其然,第二天便有下人前来回报,说那群客商并未在沈明远那下定。
大家似乎开始观望。
更有一些客商,已经来到夹山镇住下。
大家好像在等。
等陈庆与沈明远二人意气之争,他们好从中获利。
“哼!一群奸猾之辈!”
降价一成还嫌不够?真当我买这些山货不需成本了?
“让他们慢慢等吧。”
陈庆笃定沈明远不敢跟自己打价格战。
因为对方的存货本来就不多,想满足所有人的胃口,一斤山货得掰两半卖。
再打价格战,那他将死得更快!
可是……陈庆想错了!
就在他降价后的一天,沈明远也宣布降价了。
降价一成五!
原本已经在夹山镇落脚的客商们,又都纷纷回到了安平县城。
“这沈明远疯了!”
陈庆听到这消息,气得咬牙切齿。
“真是疯狗,就为了咬我一口,自己的命也不顾了吗?”
果真是要见血了!
“行,我陪你玩到底!”
陈庆当即宣布降价两成!
可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呢,沈明远那边竟然直接降价三成!
陈庆直接吐血了。
“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家中刚刚置办的一套新茶盏和桌椅又遭殃了!
待陈庆把东西摔过一遍后,下人才小心翼翼问陈庆意见:“咱们……还要降吗?”
“降个屁!”
再降多少?
原本降价两成的时候,就已经顾不上本了。
现在卖一斤,就赔一斤的钱!
继续降,他将血本无归。
“给我查!看看那沈明远,是从哪儿进的山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搞我!”
陈庆相信,一个沈明远肯定没那么大的能量。
他一定联合了其他的山货商,把大家所有的库存都集中在了一起,才有和自己叫板的底气。
伙计很快就查到了消息。
并没有任何的山货商,与沈明远合作。
但是……沈明远确实提前布局了。
一个多月前,沈明远就开始陆续收购其他山货商人的存货了。
前前后后差不多收了三十万斤。
然后……真正的大头,是他在自家的田产上,搞的一块占地近两百亩的“蕈田”。
据说那蕈田里的蕈子,产量多达一百多万斤!
听到这个数字,陈庆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
月中采买结束了。
沈明远的瑞昌和凭借着一百五十万斤的出货量,一举成为安平县最大的山货商。
其他的山货商有固定的客商,此次出货量没有太大起伏。
唯独陈庆的广福商行,这次赔得比较惨。
毕竟那一百万的库存,有一大半是收购其他货商的。
如今这些库存卖不出去,就等于这些货要砸在自己手上了。
有些货还是赊账拿来的,如今这月中采买结束,那些被赊账的货商,又纷纷登门讨债。
陈庆拿不出钱,干脆躲在了外边,一时间连家都不敢回。
昔日风光无限的安平第一山货商,如今成了过街老鼠!
当真让人唏嘘。
很多人都奇怪,沈明远是如何攒下如此巨量的存货的?
陈庆能打听来的消息,其他山货商自然也都能打听得到。
没多久,大家就知道,沈明远搞了一块“蕈田”。
那块蕈田,如今就是沈家的“聚宝盆”。
想要多少山货,就有多少山货!
……
“定是那李云帆!定是那李云帆!”
沈明远搞了块“蕈田”的消息,同样被虞振南知晓。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虞振南便笃定,这“蕈田”与李云帆脱不开干系。
“这个小子,为何要找沈明远啊?他若是愿意来找我,我岂会不帮他?”
虞振南有些愤愤不平。
在他看来,明明是自己与李云帆的关系更近。
之前从未听说李云帆与沈明远有过联系。
但细想一下虞振南也就释然了。
十方镖局毕竟不是专业做山货生意的。
因此对口的客商,也没有那么大的山货需求量。
瑞昌和就不一样了。
人家经营多年的山货生意,早就有了固定的合作伙伴。
如今有了供货保证后,再继续发展其他客商,也是事半功倍。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出手,就打到陈庆的七寸。
可是……
“如此赚钱的法子,就为了报复陈庆,说送人便送人了!这李云帆……竟有如此豪气与魄力!”
“此子的手段,真叫人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虞振南自忖,换成是他,他都做不出这种选择与决定。
这已经不是壮士断腕能形容的了。
这完全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赌徒,甭管跟谁做对手,一开局就把全部身家给押上去了!
遇到这样的赌徒,无论你有多少身家,有多少技术,都没用!
你能和他拼的,就是运气!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无视两边的实力差距,把双方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做公平竞争,不是吗?
虞振南越发欣赏李云帆了。
想了想,他叫来女儿虞轻眉。
“你去李家庄一趟,邀请李云帆来家赴宴。就说这么长时间了,一直不曾请他来家里坐坐。”
“对了,倘若他家眷也在,便一并请来。”
待虞轻眉离开,虞振南又招来王伯,低声吩咐了几句。
王伯犹豫了一下:“这样做,不怕弄巧成拙吗?”
虞振南也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无妨。倘若真恼了他,大不了我舍了这张老脸不要,给他赔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