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宛玥缓过劲来的时候,萧易和萧简都很有默契地一个递纸巾,一个递水杯。
只是不同于萧易的担心,萧简脸上玩味的意味越来越浓了,不感冒不发烧,还这么个吐法,难道真的应验了夏嘉妮的说法——有惊喜?
萧简能想得到的事,萧易当然也能想得到。
只是他也觉得这事太不可能,一次而已,天知道,他妈妈怀他哥哥的时候,也是一次就中了,不然现在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怎么吐成这样?”萧易担忧道。
“没什么,估计是吃坏肚子了!”宛玥接了萧易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刚漱过的嘴,双眸低垂,不让萧易看到她闪躲的目光,而今她能做就是顾全大家的面上,不跟萧易有任何的冲突,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上,她都不想让萧家父母看出端倪。
“哦?”萧易将信将疑,因为心底里还是盼着有点什么发生,可是宛玥那一脸的沉静如水,让他也不能妄自猜想。
只是萧家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
萧易想伸手去扶宛玥,却被宛玥推开了,“我自己会走!”
萧易落空的手,只能无奈地在半空摆了摆空气。
因为是在家里,萧易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面对宛玥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温和,丝毫不像他往日的那般猖狂无礼。
其实,这样的态度,或许才是他心底里想要对宛玥的态度,只是以前每次见到宛玥的时候,总是会因为她激烈的反抗,而忍不住要来点强硬。
宛玥不知道萧易想什么,也不关心他,她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再回饭桌的时候,宛玥已经没有食欲了,冯忆本来也是心细心善之人,看宛玥脸色不大对,就寻思着让她住下休息。
宛玥可没想过要在萧家留宿,只能求助萧简。
萧简刚要开口,萧易马上接话了,“哥,未来嫂子她不舒服,你就让她在家休息吧,反正迟早都是要住进来的,提前点适应,对你们都有好处!”
萧简在桌下踢了萧易一脚,其实萧易就是看出宛玥不愿意留宿,就偏要对着干,这弟弟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冯忆也跟着说道,“小玥,一会我让医生来帮你看看,你就住下吧!”
一听到医生,宛玥忽然就精神了,“伯母,我现在没事了,不用看医生的!还有啊,我有点认床!”
冯忆将信将疑,“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大好啊!”
“估计是中午的时候吃错东西,胃有些难受,吐出来就不难受了!”宛玥努力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自然些,也只能通过笑容来弥补了。
宛玥的笑,一直是都很淡淡的,浅浅的,明明眼睛也在跟着笑,可是阴郁的眸底,却人感觉不到她的快乐。
萧易偶尔也会想起从前的宛玥,高傲中带点稚气的开怀大笑,那时候的宛玥,真的很美好,不然他也不会选中宛玥做他的第一个游戏对象。
或许早已经在他选择宛玥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开始偏向宛玥了。
初中的宛玥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再加上她乐观开朗的性格,一直都是众人议论的对象,尤其是她那发育得凸凹有致的身材,在一马平川的初中校园,真是能让懵懂的少年们,遐想万千。
看过曾经的宛玥笑靥如花,再看着眼前宛玥,萧易的心不是一般的复杂。
萧涵畅见宛玥推辞,倒是更加欣赏宛玥的大方得体,不娇柔做作了,对冯忆道:“小玥又不是外人,她说没事就是没事了,让她回去还能休息好一点!”
冯忆点头,“那你回去之后,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阿简,他要是没空的话,告诉我也行!”
“谢谢伯母好意!”宛玥看着冯忆脸上关切的笑容,心里一阵暖流趟过,过后又是一阵的酸楚。
过了那么多年,对于母亲的爱,她还是无法释怀的。
吃罢饭,萧简带着上楼,走进了靠东边的房间。
那是萧简在家的卧室,虽然他很久没回来了,可是一直都有人打扫卫生,房间的陈设,就跟他没离开过一样。
进门之后,萧简指着她的肚子画了个圆圈。
宛玥有些惊慌,“谁告诉你的?”
“因为我在你身上装上了超级无敌的探测器,能感知你所想的一切!”萧简得意道。
“别扯了!”既然萧简已经猜出来了,她也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我也是刚知道!”
“就你不接我电话那天知道的?”萧简追问道。
“嗯!”宛玥站着有些累,四周看了看,发现这房间还真是干净整洁,所有物品都在它应该呆的位置,而色调也是灰白和浅灰相间,“这是你的卧室吗,看起来好整洁,我都不知道我该坐哪里!”
“喜欢吗?坐这儿!”萧简拉宛玥往窗台边的榻榻米上坐下。
“太整洁了,我喜欢不起来啊!”
“以后你也要住这里了,还是要慢慢习惯的,还念书的时候,我经常坐这儿看书的!”说起学生时代,萧简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因为他在人生最敏感的阶段,发现了自己的不一样,而他为了掩盖那一切,内心也一直在承受着各方面的压力。
而他和弟弟的关系,其实也跟他当时的心态有些关系。
在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他曾很长一段时间,他刻意地跟任何同性保持距离,包括他的弟弟。
萧简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吸引力,宛玥依照他的话,跟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宛玥坐下之后,看向窗外朦胧的夜色,笑道,“坐这儿你还能学习,要是我,心都飞到外边了!”
萧简还是想继续原来的话题,“小宝宝多大了!”
“八周!”宛玥其实不大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对她来说真的太沉重了。
“你打算不要?”对于未婚的女孩子,这是她们唯一的出路,可是他却不想让宛玥受这份煎熬。
宛玥脸色黯然,“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现在自顾不暇!真的没有信心给她好的生活环境!”
“可以理解,虽然在很多国家,流产是犯法的,不过人家有健全的未婚妈妈的生育保护政策,国内这一点几乎是空白的!”
“所以……我真的别无选择了……”宛玥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真的很难过。
她有一个坏妈妈,而她现在又要重蹈她妈妈的覆辙,依然是要狠下心来。
“你舍不得?”萧简将话题慢慢深入,因为他如果一开始就对宛玥提要求的话,估计她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我不知道!”宛玥摇头,“我真的不敢往深入里想自己该怎么办,而是只能想自己能怎么办!”
“告诉他吗?”
“不可能!”宛玥坚决道,“我不想跟他再牵扯出什么事来!”
他们之间估计有很长的故事,可是萧简似乎并不感兴趣,从来都没有深究过。
现在,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他和宛玥在一起会是彼此的最好的选择。
宛玥需要他,正如他需要宛玥一般,异性之间在一起,也可以单纯了为了婚姻吧,至于真爱的话,那也可以存在于另外一种形势。
“既然你不能告诉他,不想让他负责,那么这个孩子,也只能由你一个人负责了!”
“嗯!”宛玥的语气有些沉重了。
“既然你要给他负责的,你就应该要明白,你所需要担负不仅仅是一个生养的过程,而是一个生命的诞生过程!”萧简继续说道。
他说到这儿,宛玥才意识到萧简的真正意图在哪里。
“我……如果我能草率点就不用纠结到现在了!”
“既然你知道这个生命要你来负责,那么你就要了解一下你对这个生命负责的时候,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对他意味着什么!如果你看完这个视频之后,你觉得你承受的痛苦,比他承受的痛苦还要重的话,你可以自己做一个权衡!”
宛玥错愕地看向萧简,萧简却开了手机,从晚上搜出八周胎儿的成长图片,“你看这是他已经在努力长成的身体,他每天都在很努力的生长,这是他的小心脏,医生看B超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它的起伏了,虽然他还很小,可是大脑和四肢的形成,都会让他有疼痛意识了……如果你真的要放弃的他的话,他会感觉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而这种疼痛却因为发不出声音,死的悄无声息!”
宛玥沉默着,萧易的说法,跟她平常了解到的12周才形成的胎儿的说法有点不一样,“真的会感觉到疼痛吗?”
萧简点头,“当然,其实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宝宝,在你做出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的时候,你们都要饱受身心的摧残!你可以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毕竟对你,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一直以来,宛玥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现实摧残得冷血坚硬了,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她自己心很软,很柔,只是一席话,就让她开始不安,这也是她迟迟不愿做决定的原因,因为她心里的天平正在慢慢的偏向另一边。
宛玥脑海中,闪过妈妈狠心丢下她和弟弟的那一幕,她真的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她要那么狠,难道她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今换位思考的时候,宛玥想如果自己站在孩子的立场上,就算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孩子也会像她一样,永远都无法选择原谅吧!
“宛玥,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很欣赏你的果断!不过很多事,真的要细细的衡量,太过果断了,反而是一种鲁莽!”萧简一脸真诚地看向宛玥,“虽然我能理解国内很多小姑娘做出这种不得已而而为之的选择,可是我却不能让你——我的好朋友兼我的未来的妻子做出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来,我不想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