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着日子，差不多到了该给砚九拆线的日子，林莞决定去药铺走一趟。
刚走出门，林莞便看见大街上站着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死的可惨可惨了，泡了一夜，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样貌了。”一个胖胖的大妈道。
另外一个妇人一脸惋惜道：“哎，可惜了一副好脸蛋儿，真是命苦啊。”
“去听听，谁死了。”林莞对着菊香道。
菊香凑到人群里驻足听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小姐，打听清楚了，死的是马慧茹养的那个小白脸，此人艺名叫香玉，是兰苑最受欢迎的角儿，昨晚还唱着戏呢，夜里就失足掉进河里了，早上才被人发现。”菊香在林莞耳边低声道。
林莞后背一阵发凉，想起前几日洛长生对他说的那番话，她原以为只是骇人的，但想想这可是在人命如草芥的古代，还好她没有付诸于行动。
这香玉不是被皇家，便是被马家所杀，官府根本不敢管，尸体都没人敢来收，实在太惨了。
二人走到药铺。
刚一进门便看见砚九正站在院子里，对着一盆花发呆。
何三忙过来道：“四小姐，我让他回屋，他不回。”
“无碍，出来走动走动也好。”
林莞道，她原来是怕砚九身份暴露，被其他人瞧见，但自从萧衍之死后，这件事已经揭过一页。
坊间茶余饭后的话题总已经换了几茬。
砚九听见林莞的声音，抬头看向她，大声道：“恭喜林小姐，不日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你胡说什么？”菊香怒道。
林莞看着砚九充满讽刺的眼神，知道他心中不好受，也不动气，只是道：“回屋吧，该拆线了。”
砚九闷不吭声走回屋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林莞揭开纱布，伤口愈合的不错，除了还有色差和不太明显的伤口外，没有产生排斥、血管堵塞以及起皱等问题，已经是十分幸运了。
砚九的面貌跟从前相比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是因为原本伤口伤及了五官，修补时不免有些改变原来的面貌，而且林莞也是想着让他面部发生些改变，这样更有利于他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现在砚九的样貌，若不是十分相熟之人，很难将他跟原来的砚九联系起来。
虽然尚未完全长好，但相比之前那个满是伤痕的脸已然是赏心悦目多了。
菊香拿来铜镜，砚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只是一言不发。
“菊香，你出去看着，我跟砚九说点事。”林莞道。
菊香点头，走了出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林莞道。
砚九冷笑道：“没什么可说的，我不过是一个通缉犯而已，我这种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林莞淡淡一笑，慢慢道：“没错，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也不需要对你交代什么，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难很难，你我都身不由己，问心无愧就行，我不欠萧衍之，更不欠你，你若愿意留下来，便在这药铺当个伙计，不愿意留，现在便可以走了。”
砚九眼神冷了下来，心中的怒火也慢慢熄灭，就他现在这样，连提剑都费力，更何谈给萧家报仇？
林莞见他情绪平复了些，接着道：“你若想报仇，先要活下去。”
“那天......那些官兵是你找来的吗？”砚九忽然问道。
“我说不是，你信吗？若我要杀他，根本不用官兵出马。”林莞道。
砚九没有说话，其实答案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林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他只是无法解释发生的一切。
“你自己想想清楚，你若要走，去何掌柜那里支五百两银子。”
林莞说完起身，该说的都说了。
“我想留下来。”砚九开口道。
林莞转身，看着砚九：“从现在起，你便是我林府的人，若有二心，家规处置。”
砚九点了点头。
“以后你便叫楚天暮，砚九这个名字不能用了。”林莞道。
砚九跪地磕了一个头：“天暮谢过小姐。”
“起来吧。”
林莞说完打开门，看着天空中那片火烧云，心中想着，这样做，萧衍之应该是会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