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李修祁发现自己跟李稹几乎没什么可聊的,空缺了十几年的亲情,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回来的,更何况李修祁根本不想补。
李稹也发现了这点,不论是朝臣和国事,他都觉得跟李修祁没什么共同话题,因为李修祁几乎没有上过一天朝,议过一天政。
这样一张白纸,真的能够胜任太子之位吗?李稹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你的腿,是怎么弄伤的?”李稹目光落在李修祁那条病腿上。
李修祁也看了下自己的腿,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儿臣小时候太顽劣,偷偷爬上树去掏鸟窝,不慎失足从树上摔了下来。”
“只是摔了一下,为何不找太医医治?”
李稹接着问道,但他忽然脑中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他想起来是有一次宸妃跪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整夜......
“回父皇,不是不找,是无人敢治,哪个太医敢到夜幽亭去,除非不想活了。”李修祁用平淡的口吻说着,放佛已经全然不在意。
但这些话在李稹心中却如同一根根绵针在扎一般,他在仔细揣摩李修祁这番话里有几分恨意。
他对李修睿那么好,李修睿尚且有反意,而李修祁自幼在水深火热中长大,很难不滋生逆反的情绪。
李修祁看了李稹一眼,淡淡道:“母妃告诉儿臣,父皇亦有父皇的难处,一国之君要操心的不止这个家,更要操心天下万民,所以分不出时间来管我们母子,儿臣不怨父皇,只怨儿臣自己不成器。”
李修祁这番话并不是假话,宸妃死之前,确实一直都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只是后来宸妃去了.....
李稹全身一震,他没想到宸妃竟然是这么教导李修祁的,看来李修祁之所以能长成这样,全赖宸妃的教导,只可惜宸妃......
此刻看着李修祁那张脸,李稹放佛看到了宸妃和自己的结合体一般,李修祁的眉目像极了宸妃,下半部分却继承了李稹的线条分明,俊美而不阴柔。
“父皇为何盯着儿臣看?”李修祁明知故问。
李稹收回目光,有些感慨道:“你与你母妃长得太相像了,我想起你母妃初入宫时的情形,不知不觉已然过去近二十年。”
李修祁垂下眸子,如果他母妃没有进皇城,现在应该还能在塞外的草原上翩然起舞......
“父皇,您......想念母妃吗?”李修祁忽然问道。
李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李修祁,这个问题让他感觉极度的不自在,最是无情帝王家,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他早已弃若敝履。
“我每年忌日都会去后山看她,她一个人住在寂寞的后山这么多年,当年儿臣年纪尚幼,不知母亲。”李修祁接着道。
宸妃死后连皇陵都未能进,李修祁一直想旧事重提,让宸妃的陵墓能迁入皇陵。
李稹更加不舒服起来:“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
看着李稹那副心虚的样子,李修祁心中的恨意几乎快压制不住,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忍。
“林逸春家的那丫头医术不错,改日让她进宫来给你瞧一瞧腿,兴许能治好。”李稹道。
李修祁听到这个提议倒是觉得李稹终于干了件人事,虽然他的腿好好的,但是能看见林莞也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还有件事,近日来,边境贼人频频来犯,朝中大臣一致主张议和,你有何看法?”李稹接着问道。
李修祁思虑片刻,道:“战,儿臣认为议和只会让贼人得寸进尺,边境永无安宁,人的贪婪是没有尽头的。”
李稹面露微笑,李修祁这番回答倒是比那些畏首畏尾的大臣令他满意。
李修祁虽然经验尚浅,但并非朽木不可雕,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个明君。